长相思（7）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

琼华匆匆步入内室禀报道……

琼华.青黛王姬，防风氏意映小姐已至清水镇，执意求见。

缇缇的目光轻轻一转，落在了倚窗而立的相柳身上，她眉梢微挑，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问道……

缇缇.莹南星.灵筠防风意映来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你顶着防风邶的身份已有四百余年，亲妹妹到访，不打算去见见？

听闻此言，琼华心头一震，这才猛然意识到相柳竟也在此地，那份错愕与难以言喻的警惕感，如同水波般在她心底迅速蔓延开来。

相柳神色淡漠……

相柳.防风邶在清水镇，你是神农王姬，我是神农军师。

缇缇唇角微扬，轻笑出声，那笑声似春风拂过柳梢般轻柔。

片刻后，她收敛笑意，眉眼间带着一丝从容与笃定，缓缓开口向琼华交代事宜……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与防风意映素无往来，寻个理由婉拒。

缇缇.莹南星.灵筠另外，密切留意清水镇西河边回春堂的玟小六，有任何异常即刻禀报。

琼华.青黛王姬，还有一事……

琼华犹豫片刻……

琼华.青黛玟小六身边的叶十七，实则是涂山二公子涂山璟。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早就知晓。

缇缇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数月前，当涂山璟踏入山中寻人时，她便已将真相了然于心，那份洞察如一缕冷香，悄然弥漫在她的心间，未曾动摇分毫。

缇缇.莹南星.灵筠涂山氏的家事，西陵氏不必过问，此事也勿要告知少昊哥哥。

琼华.青黛是，谨遵王姬吩咐。

琼华垂首应道。

缇缇.莹南星.灵筠可还记得，你执意追随洪江将军离去那日，我许下的醉饮之约？

缇缇抬眼望向相柳，眸光在流转之间，仿佛藏着点点星光，熠熠生辉。

相柳神色微微一滞，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终究化作了一声低沉而意味深长的轻笑。

那笑声从喉间逸出，带着几分自嘲，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犹如寒夜中的一缕冷风，无声地消散在空气中，却让人莫名心生涟漪。

相柳.防风邶自然记得，只是某人迟迟不肯履约。

话音未落，尾音里已染上几分若有似无的责怪。

缇缇.莹南星.灵筠今日便还你这个承诺。

缇缇指尖轻叩桌面……

缇缇.莹南星.灵筠去玱玹的酒馆，他酿的酒虽不及少昊哥哥，倒也能入喉。

说罢，她缓步走向窗边，纤纤素手轻抚过发间那支桃花簪，淡粉色的光晕骤然散开，如烟似雾，悄然将相柳的周身笼罩。

衣袂翻飞之间，他的容颜与装束已然焕然一新，仿佛连气息都随之悄然转变，再难寻得方才的半分痕迹。

相柳.防风邶这是玉山王母的法器？

相柳垂下眼眸，专注地注视着她指尖尚未消散的灵力，微弱的光芒映在他的瞳孔中，流转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际，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却又莫名令人安心。

缇缇轻轻颔首，发间珠玉轻晃……

缇缇.莹南星.灵筠湄姨独居玉山不涉红尘，总将我视作亲女。

缇缇.莹南星.灵筠当年蟠桃宴的赏赐，只因我多看了一眼，她便悄悄塞给了我。

尾音带着几分娇憨，眸光不自觉与相柳相触。

相柳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渗入肌肤，带着一丝不容挣脱的力道，却又隐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触感微凉，却仿佛点燃了空气中的一抹异样，令她的心跳在刹那间漏了一拍。

相柳.防风邶走。

不等她回过神来，那修长的手指已悄然穿过她的指缝，紧紧相握，仿佛要将彼此的温度融为一体。

两人并肩而行，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步伐轻缓得仿佛在细细品味每一刻的共处。

廊下的光影被拉长，交错的影子无声地纠缠在一起，似是无声诉说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情愫。

望着缇缇与相柳并肩离去的背影，鬼方瑾郁撇了撇嘴……

瑾郁.悯舟我怎么瞧着，姐姐要被那个白毛拐跑了？

蓝雀掩唇轻笑……

蓝雀公子这还用猜？少族长对相柳大人的心思，早就是明摆着的事。

蓝雀您出生前他们就相识了，这情分可比您与少族长的渊源还要久呢。

瑾郁.悯舟等等！

鬼方瑾郁突然想起什么……

瑾郁.悯舟琼华刚提到的涂山璟，莫不是当年差点与姐姐定亲的那位？

蓝雀正是。

蓝雀摇头叹气……

蓝雀瞫夫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少族长与涂山夫人是同辈，却要撮合表姑嫁表侄，传出去实在荒唐。

蓝雀幸亏族长当年果断回绝。

瑾郁.悯舟这么一比，倒觉得姐姐和相柳很是登对。

鬼方瑾郁摩挲着下巴……

瑾郁.悯舟神农王姬配神农军师，身份般配得很。

瑾郁.悯舟真不明白，明明都亲密成那样了，相柳为何就是不肯承认心意？

琼华.青黛因为他比谁都清醒。

琼华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怅惘，仿佛一缕随风飘散的烟霭，轻而浅，却深深地渗入人心。

她的声音落在耳畔，如同湖面微澜泛起的涟漪，虽不汹涌，却足以搅乱原本平静的心绪。

琼华.青黛少族长，神农义军与轩辕迟早有一战。

琼华.青黛相柳若承认爱意，却给不了王姬安稳的未来，反而是种折磨。

琼华.青黛婚书、喜宴对他们而言太过奢侈，与其承诺虚无缥缈的永恒，倒不如珍惜当下每分每秒。

琼华.青黛有些感情，藏在并肩的时光里，或许比说出口更长久。

鬼方瑾郁的目光微微一凝，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仿佛眼前的一切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那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沉稳与锐利，似是看穿了层层迷雾，直指真相的核心。

瑾郁.悯舟姐姐与相柳，论性情、论气度，实则极为般配。

玱玹酒馆里人声鼎沸，缇缇与相柳蜷在角落，借着推杯换盏的间隙，将满室谈资收入耳中。

忽有酒客重重搁下碗盏，那粗粝的瓷与木桌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喧嚣的水潭，瞬间激起一圈涟漪。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浑厚的嗓音将周围嘈杂压下几分，仿佛连空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逼退了一步……

“诸位说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最近镇上可出了桩实打实的大事！”

“快说来听听！”

众人纷纷倾身，酒碗碰撞声叮当作响。

那人故意卖关子……

“先考考你们，大荒除了轩辕、神农、高辛三大王族，还有哪些响当当的势力？”

“这还用问？”

邻座汉子嗤笑……

“四世家打头阵——赤水、西陵、涂山、鬼方，中原六大氏次之，南边金天、北边防风也算叫得上号的。”

“不过要说能和王族掰手腕的，还得是四世家！"

“没错！”

卖关子的酒客一拍大腿……

“尤其是涂山氏，扎根青丘祖地，世代做着通天生意，轩辕、神农的国君都曾低声下气找他们周转，真正是金山银海堆出来的富可敌国！”

“今日这事，就和这涂山氏……”

他压低声音，吊起众人胃口。

相柳眸光微敛，压低声音道……

相柳.防风邶他们谈及四世家，我记得西陵与涂山曾有联姻。

缇缇的唇角悄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纤细的指尖轻缓地摩挲着酒盏边缘，仿佛在无声中酝酿着某种未曾出口的心绪。

缇缇.莹南星.灵筠那都是几代前的旧事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年年往来清水镇早已不是秘密，他们不会无端提及。

说罢，她将耳畔碎发别到耳后，再次专注倾听邻座的交谈。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