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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筠携着娥妤踏入殿中,刚要开口吩咐侍立的仙娥备些点心,目光一扫,才陡然发现殿内竟多了几张熟面孔。
羲娥正拉着云瑶在廊下看那盆新开的瑶草,而云汐则坐在窗边的玉案旁,指尖轻捻着一串菩提子。
他心中微讶,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羲娥竟把云汐母女一同请了过来。
云汐灵筠神君。
云汐闻声抬头,目光落在灵筠身侧的娥妤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漾开温和的笑意……
云汐这位便是灵神大人的女儿吧?
她细细打量着娥妤,那眉眼间的神韵让她忍不住轻叹……
云汐果然与灵神大人如出一辙,只是我怎么看……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眼帘微垂,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她本想说这孩子的神态竟有几分像当年的悯舟神君,可转念一想,悯舟神君已是过往,提起来怕又惹得灵筠伤怀,便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娥妤这孩子心性开朗,半点不认生,见着比自己稍大些的羲娥和云瑶,立刻仰着小脸,脆生生地唤道……
娥妤姐姐们好!
羲娥小姨快看,妹妹好可爱!
羲娥本就喜欢小孩子,见娥妤粉雕玉琢的模样,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拉了拉云瑶的衣袖,语气里满是欢喜。
灵筠却在此时开口,声音沉稳……
缇缇.莹南星.灵筠云瑶,你先带娥妤去华原池,替她洗涤神脉。
她目光扫过殿内……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与你母亲,还有羲娥,有几句话要谈。
云瑶是,神君。
云瑶急忙应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恭敬而温婉的笑意,缓缓抬起手,朝着娥妤伸去……
云瑶娥妤妹妹,我带你去池边玩好不好?
云瑶那里的水可清了,还能看见好多会发光的鱼儿呢。
娥妤轻轻眨了眨眼,目光转向灵筠,见她微微点头,这才伸出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云瑶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轻快,伴随着清脆的笑语声,朝着华原池的方向悠然走去。
廊下的微风悄然拂过,卷起一阵淡雅的花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仿佛为这一幕添上了一抹柔和的诗意。
待云瑶带着羲娥走出老远,远离了方才那处喧嚣,羲娥脸上的玩笑神色瞬间敛去,眉眼间染上一层沉凝。
她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身旁的云瑶,声音压得低而郑重……
羲娥小姨,你还记得吗?
羲娥当年那一场惨烈的诛魔之战,上清神域的所有神君都殒身于战场,最后活下来的,唯有你一人。
羲娥可即便活了下来,你也因为天昊的缘故,不得不隐去真名,以莹南星的身份在世间辗转偷生。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角,似是触及了不愿回想的往事,语气里添了几分涩意……
羲娥前些日子,我曾冒险去了一趟荒渊。
羲娥在那里,我见到了父神残存的神念。
羲娥他告诉我,当年若只是单纯对付魔神,以母神和悯舟神君的神力,断不至于落得那般结局……
云汐所以,神君!
一旁的云汐适时打破了沉默,开口之际,声音里同样裹挟着压抑的沉重,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无法言说的负担……
云汐我们曾经反复推敲,越发怀疑,这一切的根源恐怕都在天昊身上。
云汐他说不定早就和魔神暗中做了交易,才导致了上清神域那桩被刻意尘封的往事,让那么多神君平白陨落。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云汐稷泽神君在彻底消散于荒渊之前,曾拼尽最后神力留下了两件至宝——光阴盏与溯洄阵。
云汐传闻以光阴盏的本源之力催动溯洄阵,或许能短暂回溯到过去……
云汐只是此法凶险万分,唯有真神之躯才可勉强一试,更重要的是,即便能回去,也未必能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往……
灵筠默然倾听,指尖轻抚过腰间悬挂的玉佩,那微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而上,如同一缕清泉注入心田,将她原本纷乱的思绪缓缓抚平。
她沉默片刻,再度抬眸时,眼底的迟疑已消散得一干二净,那双眼澄澈而决然,仿佛映出了她内心的答案。
她的语调平稳却不容置疑,如金石坠地,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直直敲击在人心头……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明白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前路有多艰险,单为了悯舟,为了那些陨落的袍泽,这一趟,我都必须回去。
殿外的祭坛之上,夜风卷起羲娥的衣袂,她素手轻扬,那盏流光溢彩的光阴盏便悬浮于空,盏身流转着细碎的金芒,正是稷泽当年留下的神物。
随着她指尖诀印变幻,光阴盏陡然迸发万丈金光,将祭坛中央的灵筠层层包裹——那光芒温暖却不灼人,像是无数细碎的星子在周身流转。
不过片刻,金光便如潮水般退去,灵筠的身影已悄然消失在祭坛之上,只余下祭坛中央残留着几缕尚未散尽的金辉。
而再睁眼时,灵筠只觉眉心一阵轻颤,周遭的寒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她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上清神域灵神殿外的花苑之中,身下是柔软的青草地,鼻尖萦绕着茉莉与兰草的清香。
瑾郁.悯舟阿筠,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柔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灵筠抬眸望去,只见悯舟正含笑立在不远处,手中提着一盏刚沏好的云雾茶,茶香袅袅升腾,氤氲了周围的空气。
察觉到她已醒来,悯舟微微颔首,步伐轻缓地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时光的细纹上,从容而宁静。
灵筠抬手拍了拍发沉的脑袋,总觉得脑子里像是蒙着一层薄雾,有些异样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她撑着草地站起身,对着悯舟摇了摇头……
缇缇.莹南星.灵筠没什么,许是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沉罢了。
她顿了顿,看向悯舟手中的茶盏……
缇缇.莹南星.灵筠你这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悯舟闻言,朝她自然地伸出手。
灵筠并未多作思索,便将自己纤细的手轻轻递入他温暖的掌心,两人并肩而行,脚步悠然踏过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融入花苑的静谧之中。
微风拂过,脚边时而有彩蝶翩跹起舞,似在为这段短暂却温馨的同行点缀上几分灵动与柔情。
瑾郁.悯舟前不久魔神横空出世,三界四洲动荡不安,如今已有半数疆域沦陷,生灵涂炭。
悯舟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忧虑……
瑾郁.悯舟冥夜作为战神,自然是率军下界征讨,天欢圣女也执意随行,说是要为他料理后方。
他叹了口气……
瑾郁.悯舟中间的纠葛曲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今日冥夜要成婚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冥夜要成婚了?
灵筠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地接道……
缇缇.莹南星.灵筠是和天欢吗?
缇缇.莹南星.灵筠说起来,若论情谊,天欢与他自幼一同长大,倒也说得过去……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
缇缇.莹南星.灵筠不过说真的,若是当年那一战,云瑶没有死,以她的性情与担当,作为姐姐,其实比天欢这个妹妹更与冥夜相配些。
悯舟却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道……
瑾郁.悯舟并非天欢。
瑾郁.悯舟冥夜此番要娶的,是下界漠河的蚌族小公主,听说……还是天生的仙髓,命格不凡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