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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之局

缘散人散

密林中的火光指引着方向。沈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回走,每一步都让新生的九尾狐血脉在体内沸腾。融合后的玉珏贴在胸口,散发着微妙的温度,一半冰凉一半温热,如同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心跳。

  猎犬的吠叫和追兵的呼喊越来越近,沈辞不得不收敛气息,借助树木阴影隐藏身形。九尾狐血脉赋予了他更敏锐的感官,能轻易捕捉到百米外的动静。

  "搜!他跑不远!"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宗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辞屏住呼吸,看着一队修士从不到十步外跑过。他们穿着渊缘宗的服饰,但腰间挂着令封阁的令牌——两宗的勾结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吗?

  待脚步声远去,沈辞继续向燃烧的小屋前进。火势已经减弱,但浓烟仍滚滚上升,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目。他绕到小屋后方,发现暗道出口已经被破坏,碎石和泥土堵住了通道。

  "该死..."沈辞咬牙,转向正门方向。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呻吟传入耳中。

  他循声望去,在小屋残骸旁的灌木丛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那里——是沈彦卿!他胸口的箭已经被折断,但箭头仍留在体内,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

  沈辞犹豫了一瞬,还是悄悄靠近:"沈彦卿?"

  沈彦卿猛地抬头,原本清秀的脸被烟灰和血迹覆盖,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看到沈辞,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复杂的表情:"你...为什么回来..."

  "凌钰呢?"沈辞不答反问,警惕地环顾四周。

  沈彦卿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果然...你还是在乎他..."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鲜血从嘴角溢出,"听着...快走...这一切都是..."

  "都是什么?"沈辞蹲下身,下意识检查沈彦卿的伤势。

  "计划。"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辞浑身僵直,缓缓转身。凌钰站在三步之外,紫眸在火光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他手中的长剑滴着血,衣服破烂不堪,但身上几乎没有伤口——这很不正常,以小屋的火势和外面的追兵数量,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什么计划?"沈辞站起来,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猎刀。

  凌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沈彦卿:"你告诉他多少?"

  沈彦卿虚弱地摇头:"没...没来得及..."

  "很好。"凌钰举剑指向沈辞,"那就由我亲自说明。"

  沈辞从未见过这样的凌钰——冷酷、锋利,眼中没有丝毫温度。那个在藏书阁偷看他的少年,那个为他疗伤的师弟,那个在祭坛上说"相信我"的人...仿佛从未存在过。

  "从你进入渊缘宗的第一天起,一切都在计划中。"凌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萧慕川需要你的九尾狐血脉完成仪式,但纯血九尾狐只有心甘情愿献祭才能发挥最大效力。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人。"

  沈辞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个人...是你。"

  "是我。"凌钰承认得干脆利落,"接近你,获取你的信任,甚至...让你爱上我。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沈辞最脆弱的地方。他想起凌钰在藏书阁的偶遇,想起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想起他说"相信我"时眼中的光芒...全是演技?

  "那沈彦卿呢?"沈辞艰难地问,"他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凌钰看向奄奄一息的沈彦卿,眼中闪过一丝沈辞读不懂的情绪:"他是最出色的演员。假装背叛你,假装被萧慕川控制,甚至...假装是你的舅舅。"

  沈彦卿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浸透了前襟。他挣扎着抓住沈辞的衣袖:"不...不是...全部...我确实...是清歌的..."

  凌钰一剑刺来,沈辞本能地闪避,但剑锋并非冲他而来——而是直接贯穿了沈彦卿的胸口!

  "沈彦卿!"沈辞扑过去,却只接住沈彦卿软倒的身体。

  "快...走..."沈彦卿用最后的气息说道,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腰带内侧,"真相...在..."

  话未说完,他的手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沈辞愣在那里,怀中还抱着这个曾经背叛他、又试图救他的人。沈彦卿到底是敌是友?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别那么伤心。"凌钰冷漠地抽出剑,"他早就该死了。二十年前,就是他亲手将你母亲的行踪告诉了萧慕川。"

  沈辞轻轻放下沈彦卿的尸体,站起来面对凌钰。九尾狐血脉在体内咆哮,愤怒与悲伤交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但比这些更强烈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对欺骗、背叛和这场无止境的游戏的疲惫。

  "为什么?"他轻声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继续骗我不是更好吗?"

  凌钰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因为计划已经完成了。你逃出地牢,反抗萧慕川,甚至...为我回来。每一步都在计算之中。"他举起剑,剑尖指向沈辞的心口,"现在,只差最后一步——魔龙弑杀九尾狐,完成古老预言。"

  沈辞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疯狂的意味:"所以这就是全部?一场精心策划的戏?那些时刻...那些你说'相信我'的时刻...没有一丝真心?"

  凌钰的表情有瞬间的动摇,但很快恢复冰冷:"没有。"

  这个回答本该让沈辞心碎,但奇怪的是,他反而感到一种解脱。所有的疑惑、痛苦和不确定都有了答案——残酷的、鲜血淋漓的答案。

  "叮!系统提示:ooc限制完全解除。"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检测到宿主情感真实性达到100%,角色融合完成。"

  沈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最大的ooc不是行为偏离,而是真心爱上本该仇恨的人。这个讽刺的发现让他几乎要大笑出声。

  "你知道吗?"沈辞擦去嘴角的血迹,"我该谢谢你。终于...我不必再伪装了。"

  他摘下腰间的猎刀丢在地上,这个动作让凌钰警惕地后退半步。但沈辞只是平静地站着,任由九尾狐的特征完全显现——雪白的狐耳竖起,九条蓬松的尾巴在身后舒展,琥珀色的竖瞳直视凌钰的眼睛。

  "如果这是你要的..."沈辞向前一步,胸口抵上凌钰的剑尖,"那就动手吧。"

  剑尖刺破衣衫,一缕鲜血顺着剑刃流下。凌钰的手微微颤抖,紫眸中的血色更加浓郁:"你以为我不敢?"

  "我当然相信你敢。"沈辞又向前一步,剑刃深入血肉,"你为了计划能牺牲一切,不是吗?包括你自己的...感情。"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隐藏的锁。凌钰的瞳孔骤然收缩,剑尖猛地撤回:"闭嘴!"

  沈辞没有理会胸口的伤,继续逼近:"你演技真的很好。那些担忧的眼神,那些'偶然'的触碰,那些看似情不自禁的..."

  "我让你闭嘴!"凌钰怒吼,一剑挥来。

  沈辞没有躲。剑刃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但奇怪的是,凌钰的攻击明显偏了——以他的实力,本可以轻易斩下沈辞的头颅。

  "你在犹豫。"沈辞轻声道,"为什么?计划不是只差最后一步了吗?"

  凌钰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的血色时浓时淡,像是两个人在他体内争夺控制权。就在这时,沈辞胸前的玉珏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黑白两色交织旋转,投射出一幅奇异的画面——

  两个婴儿被放在同一祭坛上,一个黑发紫眸,一个银发金瞳。一位老者手持利刃,在两人心口各取一滴血,混合后滴在一块玉珏上。玉珏一分为二,分别嵌入两个婴儿的皮肤...

  "双生之子,命魂相系。"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光芒中传出,"同生共死,永世不离。"

  画面消失后,沈辞和凌钰同时愣住了。沈辞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个从小就有、却从未在意的胎记。而凌钰则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个与沈辞玉佩图案相同的烙印正在发烫。

  "这是什么..."凌钰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

  沈辞刚想回答,一阵剧痛突然从后颈传来。胎记像是被烙铁灼烧,疼得他跪倒在地。与此同时,凌钰也痛苦地弯下腰,手腕上的烙印冒出丝丝黑烟。

  "终于发现了?"萧慕川的声音从林间传来。

  沈辞勉强抬头,看到萧慕川缓步走来,身后跟着数十名修士。但与往常不同,此时的萧慕川看起来异常...扭曲。他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面容时而年轻时而苍老,仿佛戴着一张不断变化的面具。

  "多么感人的重逢啊。"萧慕川停在几步之外,眼中闪烁着非人的光芒,"双生子终于认出了彼此。"

  "双生子?"沈辞艰难地站起来,"什么意思?"

  萧慕川笑了,那笑容让他的脸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漆黑的鳞片:"你以为凌钰只是偶然被派来接近你的魔族?不,他是你的半身,你的另一面。九尾狐与魔龙血脉的完美融合体。"

  他转向凌钰:"而你,以为自己是奉命来诱捕九尾狐的棋子?错了。你从出生起就是容器,用来承载这对立血脉的容器。"

  凌钰的脸色变得惨白:"你...胡说..."

  "我胡说?"萧慕川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边缘是腐烂的皮肉,"看到吗?这就是强行融合两种血脉的下场。我需要完美的容器...而你们,恰好是千年难遇的双生子。"

  沈辞的大脑飞速运转。双生子...半身...所以那个雪中的记忆是真的?他和凌钰从小就认识?但为什么他没有任何记忆?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萧慕川冷笑道:"记忆是最容易篡改的东西。尤其是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只需一个小小的法术。"

  他抬手结印,沈辞后颈的胎记突然爆发出剧痛。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大雪中的相拥是真的;被迫分离是真的;凌钰被带到令封阁受尽折磨是真的;而他被萧慕川带回渊缘宗,记忆被一点点篡改...也是真的。

  "现在明白了吗?"萧慕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所有的'偶遇',所有的'心动',都是血脉的呼唤。而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沈辞看向凌钰,后者眼中的血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和痛苦。他们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连最私密的情感都是被设计好的...这个认知比任何肉体伤害都更令人崩溃。

  "为什么..."凌钰嘶哑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萧慕川的表情变得狂热,"九尾狐与魔龙血脉相生相克,唯有双生子能完美融合。得到你们的力量,我就能突破生死界限,成就真正的永生!"

  他转向沈辞:"而你,我亲爱的弟子,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让凌钰爱上你,又恨你。极致的爱转为极致的恨,这是最好的催化剂。"

  沈辞浑身发冷。所以这才是计划的全部...不仅要他死,还要凌钰亲手杀他,在爱与恨的极致矛盾中完成某种仪式。

  "凌钰。"萧慕川命令道,"完成你的任务。"

  凌钰僵硬地转向沈辞,长剑再次举起。但这一次,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剑尖在空中画出不规则的弧线。

  "动手!"萧慕川厉喝,"别忘了是谁把你从令封阁的地牢里救出来!是谁给了你新生!"

  凌钰的眼中血色再现,但沈辞看到了更深处的挣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凌钰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能。萧慕川手中一定有控制他的方法,可能是那块本命玉,也可能是更恶毒的东西。

  "没关系。"沈辞轻声说,向前一步主动迎上剑尖,"如果这是唯一能让你自由的方法...我愿意。"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凌钰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抱住头痛苦地蹲下:"不...我不能..."

  萧慕川暴怒:"废物!"他猛地抬手,一道黑光射向凌钰。

  沈辞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用身体挡住那道攻击。黑光穿透他的肩膀,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咬牙忍住,转身面对萧慕川。

  "你错了。"沈辞擦去嘴角的血,"血脉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仇恨。"

  他从怀中取出融合后的玉珏,高举过头。黎明第一缕阳光恰好照射在玉珏上,黑白两色光芒大盛,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是来自...愿意为对方牺牲的心。"

  玉珏的光芒笼罩了整个空地,萧慕川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丑陋的、布满鳞片的真身。

  "不!这不可能!"他咆哮着,"双生子不可能真正融合!预言说..."

  "预言说需要牺牲。"沈辞平静地打断他,"但没说...是谁的牺牲。"

  他转向凌钰,后者正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沈辞微微一笑,将玉珏按在自己心口:"记住,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玉珏爆发出最后的强光,沈辞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和血脉之力正在被急速抽离。但这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解脱。他终于...可以做一次真实的选择,而不是被系统、被命运、被任何人操控的选择。

  凌钰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恐地扑过来:"不!师兄…不要!"

  但已经晚了。玉珏完全融入沈辞的胸膛,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九尾狐的血脉之力化作无数光点,在空中形成一只巨大的九尾狐虚影。

萧慕川在光芒中灰飞烟灭,他的追随者们四散奔逃。凌钰跪在地上,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些飘散的光点。

  "为什么..."他哽咽着问,"明明我...背叛了你..."

  沈辞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但他的声音依然清晰:"因为...雪中的承诺...永远的朋友..."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辞的身体完全化为光点,消散在晨风中。唯有那块玉珏从空中落下,"叮"的一声掉在凌钰面前,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

  凌钰颤抖着拾起玉珏,将它贴在额头,泪水无声滑落。在意识的最深处,他听到了沈辞最后的声音:

  "活下去...为我看看...这个世界的黎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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