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城神殿的净化池泛着病态的银紫色光芒。
沈辞漂浮在池中，金纹与虚空能量在体内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胸口莲花印记的光芒也随之暗淡一分。凌钰跪在池边，双手紧握沈辞的一只手，紫眸中的星云疯狂旋转。
"已经三天了..."星璃轻声说，她银甲上的裂痕比之前更多，"净化池的效力在减弱。"
凌钰没有回应，只是更用力地攥紧沈辞的手。他的右臂被虚空侵蚀的部分已经蔓延到肩膀，紫黑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但比起这个，更令他痛苦的是缠绕在灵魂上的紫晶锁链——那是与虚空主宰交易的代价。
『用你的双生子换这两个蝼蚁。』
『我的目标一直是你和你的双生子。』
『十年内，在他不知情时杀掉他。否则所有世界都将毁灭。』
交易时的对话在脑海中回荡，凌钰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九十九次轮回，
九十九次生死离别，好不容易在这一世走到一起，命运却开出如此残酷的玩笑。
"凌大哥..."楚墨燕站在神殿门口，声音哽咽，"我们找到了些古籍，可能有用。"
凌钰勉强站起身，跟着楚墨燕来到神殿偏室。楚砚君正伏案研究一卷银色竹简，深紫色战纹在桌面上投射出立体星图。
"星界最古老的记载。"楚砚君指向竹简某处，"这里提到'双子本源归一可重塑乾坤'，后面残缺的部分我们找到了。"
他小心拼合两片碎裂的玉板，上面刻着细小的天契文：「然独立意识将泯，慎之」。
凌钰身体一晃，扶住墙壁才没跌倒。这句话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双生归一能对抗虚空主宰，但代价是沈辞和他作为独立个体的存在消失。
"还有这个。"楚墨燕展开一幅画像，上面是一对与沈辞凌钰极为相似的双生子，"创世神最初分裂出的十二对'原初双子'，你们俩是最后一对觉醒的。"
画像角落有个不起眼的符号，凌钰一眼认出那是观测者的标记。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真相浮出水面——观测者系统并非创世神设立，而是虚空主宰操控的傀儡，目的是阻止原初双子觉醒！
"我哥还有个发现。"楚墨燕犹豫地看向兄长。
楚砚君卷起袖子，展示手臂上活跃的黑纹："我尝试用战纹反向追踪虚空能量，意外连接到了...某种意识。"他压低声音，"虚空主宰不是单纯的毁灭者，它在寻找什么——创世神缺失的'情感核心'。"
凌钰紫眸骤缩。就在这时，主殿传来星璃的惊呼："凌钰！快过来！"
净化池中的沈辞全身金纹暴起，在空中形成九尾狐的虚影。更惊人的是，虚影周围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不同世界的沈辞与凌钰，有的在书院相识，有的在战场并肩，有的在宫廷相恋...但无一例外，每一世的结局都是凌钰为保护沈辞而死。
"九十九次轮回的记忆..."凌钰踉跄着扑到池边，"怎么会突然觉醒？"
星璃检查池水，面色大变："不是净化池的作用！是虚空能量刺激了你们之间的灵魂连接！"记忆碎片越来越密集，最终汇聚成一束光没入沈辞眉心。
他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随后又重重落回池中，归于平静。
"沈辞！"凌钰想跳入池中，被星璃拦住。
"看！"她指向沈辞胸口。
莲花印记正在发生奇异变化——花瓣层层展开，露出中心一颗微小的紫金色光粒。那光粒缓缓升起，悬浮在沈辞胸口上方，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能量。
"本源种子..."凌钰认出了这正是自己当初留在沈辞体内的最后保障，"他激活了它！"
光粒突然射出一道光线，连接凌钰的心脏位置。缠绕在灵魂上的紫晶锁链被照得无所遁形，在空气中显露出狰狞的形态。星璃和楚氏兄弟倒吸一口冷气——那些锁链已经深深嵌入凌钰的灵魂，每一次心跳都会收紧一分。
"这是什么？"楚墨燕惊恐地问。
凌钰还未来得及回答，沈辞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一金一紫，与凌钰如出一辙。他缓缓坐起，动作流畅得不像重伤初愈的人。
"我看到了。"沈辞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九十九世轮回，还有...你的交易。"
凌钰如遭雷击，紫眸中的星云几乎停滞。沈辞伸手轻抚他的脸颊，指尖金纹与凌钰的紫晶产生微妙共鸣。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辞问，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力量。
神殿陷入死寂。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凌钰的回答，只有池水偶尔泛起涟漪打破沉默。
凌钰闭上眼，长睫投下的阴影掩住了即将决堤的情绪："告诉你又能怎样？让你再次为我牺牲？"他猛地抬头，紫眸中泪光闪烁，"九十九次了，沈辞！每一次轮回都是你看着我死去，这一次...这次该轮到我了！"
沈辞将额头抵住凌钰的，无视其他人惊讶的目光："傻瓜，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莲花印记中的光粒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留在沈辞体内，一半融入凌钰心口。紫晶锁链在这股力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但终究没有断裂。
"本源归一..."星璃恍然大悟，"不是消灭独立意识，而是平衡共享！"
楚砚君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东西在靠近！很多！"
神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虚空生物大军显然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星璃立刻组织幸存的星界战士布防，楚氏兄弟也亮出武器准备迎战。
沈辞和凌钰却仍保持着额头相贴的姿势，沉浸在灵魂层面的交流中。通过光粒的连接，沈辞看到了凌钰与虚空主宰交易的全过程，也看到了那可怕的十年之约；凌钰则感受到沈辞九十九世积累的执着与爱意，比任何力量都坚韧。
"我们一起面对。"沈辞握住凌钰的手，"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凌钰想要反驳，神殿大门却被一股巨力撞开！三只巨型虚空吞噬者率先冲入，它们的外形介于蜘蛛与章鱼之间，全身布满不断开合的眼睛。后面跟着潮水般的虚空猎犬，整个神殿瞬间被黑暗笼罩。
"双生归一！"沈辞和凌钰异口同声。
光粒再次亮起，金纹与紫晶交织成茧。就在融合即将完成的瞬间，凌钰灵魂上的紫晶锁链突然暴走！锁链如毒蛇般刺入融合能量场，强行中断了进程。光茧破碎，两人被反冲力震飞，重重撞在神殿墙壁上。
"凌钰！"沈辞忍痛爬起，看到凌钰蜷缩在地，紫晶锁链在体表具现化，深深勒入皮肉。
虚空吞噬者趁机扑来，最前面的一只直取凌钰咽喉！沈辞金纹全开，九条狐尾如利剑刺出，将怪物钉在半空。但另外两只从侧面袭来，眼看就要得手——
"滚开！"楚砚君和楚墨燕同时出手。
战纹飞剑与青色剑气交织成网，暂时阻隔了攻击。星璃则带领战士组成银光屏障，为众人争取喘息之机。
沈辞抱起凌钰退到神殿深处。怀中人痛苦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让锁链收紧一分。最可怕的是，锁链上浮现出倒计时——距离十年期限只剩九天！
"原来如此..."沈辞苦笑，"不是自然时间，而是根据我们的灵魂共振程度计算。"
凌钰抓住他的衣襟，紫眸中满是哀求："杀了我...趁锁链还没完全侵蚀我的灵魂...否则它会逼我..."
"不会的。"沈辞斩钉截铁地打断，"我们还有九天时间，足够找到破解方法。"
他将凌钰轻轻放在祭坛上，转身加入战斗。金纹在体表流动，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决绝的力量。楚氏兄弟与他背靠背作战，三人形成坚固的三角阵型。
"星璃！"沈辞在战斗间隙大喊，"神殿有没有关于解除契约的记载？"
星璃一边维持屏障一边回忆："古老契约...需要等价交换...或者找到契约漏洞！"
漏洞？沈辞灵光一闪。虚空主宰的交易条件是"十年内在沈辞不知情时杀掉他"，但现在沈辞已经知道了！他刚想把这个发现告诉凌钰，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神殿中央的地板裂开，一个由虚空能量构成的巨大王座缓缓升起。王座上坐着模糊的人形，面容与凌钰相似却扭曲可怖——虚空主宰的本体投影！
"聪明的实验体100号。"虚空主宰的声音直接响彻脑海，"但契约一旦成立就无法更改。知情与否只是形式，实质是你必须死。"
它一挥手，楚氏兄弟突然被无形力量提起，脖颈处浮现紫黑色的掐痕。
"或者..."虚空主宰轻笑，"我现在就杀了这两个蝼蚁，再毁掉星界和你们的世界。"
凌钰挣扎着从祭坛上爬起："住手！我...我答应你..."
"凌钰！"沈辞想冲过去，却被突然增多的虚空生物拦住。
虚空主宰满意地松开楚氏兄弟："最后通牒，明日此时。带着你双生子的头颅来创世深渊见我，否则..."它的身影开始消散，"所有世界都将化为虚无。"
随着投影消失，虚空生物也如潮水般退去。神殿重归平静，但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
楚砚君揉着脖子上的淤青，声音嘶哑："不能相信它...虚空主宰没有信用可言..."
"但我们别无选择。"凌钰苦笑，锁链已经缩回体内，只在皮肤上留下狰狞的红痕。
沈辞走到他面前，双手捧起那张苍白的脸："听着，我有个计划。"
他指向自己的莲花印记："本源种子已经激活，我们真正的力量才开始觉醒。虚空主宰害怕的不是我们的死亡，而是'双生归一'的完整形态。"
"但锁链阻止了融合。"凌钰绝望地说。
沈辞摇头："锁链只针对你。如果我主动牺牲..."
"不！"凌钰厉声打断，"你想都别想！"
沈辞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道："星璃说契约需要等价交换。我用我的生命解除你的束缚，你再用完整力量对抗虚空主宰。"
"然后呢？"凌钰声音颤抖，"让我一个人活在没你的世界？"
沈辞微笑："本源种子已经在我们之间建立了连接。如果我死，能量会全部转移给你。只要你记得我...我们就有可能重生。"
凌钰猛地推开他："九十九次轮回，我试过所有方法！没有用的！"
"这次不同。"沈辞指向楚砚君，"他的黑纹能与虚空能量共鸣，证明恐惧本体也有弱点。而且..."
他贴近凌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看到了第九十九次轮回的记忆。那一世的你——第0号凌钰，已经找到了破解方法，只是来不及实施。"
凌钰紫眸微睁："什么方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沈辞轻吻他的耳垂，"真正的双生归一不是融合，而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星璃的水晶球疯狂闪烁，投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虚空能量正在星界外围构建一个巨大的牢笼，而渊缘宗所在的世界的天空也出现了同样结构的黑紫色纹路！
"它在封锁所有出口！"星璃惊呼，"我们只剩不到六个时辰了！"
沈辞和凌钰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点头。无论计划如何，现在都必须争分夺秒。
"楚砚君，"沈辞转向双子兄弟，"我需要你再次连接虚空意识，找到创世深渊的确切位置。"
楚砚君深吸一口气，与弟弟十指相扣："会很危险，但值得一试。"
"星璃，"凌钰下令，"集合所有还能战斗的星界战士，准备最终决战。"
星璃郑重行礼，银甲在匆忙中发出清脆碰撞声。
众人散去准备后，神殿只剩下沈辞和凌钰。月光透过破损的穹顶洒落，为两人镀上银边。凌钰从腰间取出一把紫晶匕首，刃口流转着冰冷的光。
"如果真到了最后时刻..."他将匕首递给沈辞，"由你亲手结束。我宁愿再轮回九十九世，也不愿在这一世伤害你。"
沈辞没有接，而是握住凌钰持刀的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渊缘宗藏书阁，你躲在书架后偷看我。"凌钰下意识回答。还是说...思过崖送药...
"不，那只是这一世的初遇。"沈辞轻笑，他知道，凌钰还没真的察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真正的第一次，是在创世神分裂的那一刻。你是我的半身，我是你的倒影。无论虚空主宰如何阻挠..."
他吻上凌钰颤抖的唇，金纹与紫晶在两人之间流转：
"我们终将归为一体。"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