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煜的道歉信贴在校园公告栏的那天，整个学校都炸开了锅。
沈辞靠在走廊窗边，冷眼看着围观的人群。那封道歉信是他亲自操刀写的，段林煜只负责签名——信中详细列举了段林煜及其小团体对沈瓷长达一年的欺凌行为，包括但不限于言语侮辱、破坏私人物品、身体侵犯等。
"沈瓷！"周宁气喘吁吁地挤过人群跑过来，"你看到没？段林煜那混蛋居然公开道歉了！他吃错药了？"
沈辞轻描淡写地耸耸肩："可能是良心发现吧。"
周宁狐疑地看着他："这两周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见到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秘密。"沈辞神秘地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给你的。"
周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蓝鲸胸针。他眼眶瞬间红了："这是......"
"上次你说喜欢的那个限量款。"沈辞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
周宁手忙脚乱地擦眼睛："操，你别突然这么煽情啊！"
沈辞笑而不语。这两周他不仅搞定了段林煜，还通过段林煜的"引荐"，成功混进了学校最有权势的小圈子。现在的"沈瓷"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病秧子了。
"对了，"周宁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段林煜他爸昨晚被请去校长室了，今早段林煜是哭着来学校的。"
沈辞挑了挑眉。这事他确实不知道——看来校长比他想象的更重视校园欺凌事件。
"沈瓷！"一个尖锐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辞转身，看到班上的李瑶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这个女生曾经是欺凌沈瓷的主力之一，最喜欢在沈瓷的课桌上写"病秧子去死"之类的字眼。
"是不是你逼段林煜写那封道歉信的？"李瑶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知道这会毁了他的保送资格吗？"
沈辞不慌不忙地拍开她的手："李同学，说话要讲证据。道歉信是段林煜自愿写的，内容也都是事实。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去校长室申诉。"
"你！"李瑶气得发抖，"别以为有段林煜罩着你就能嚣张！"
沈辞轻笑一声，突然凑近她耳边："李瑶，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数学答案是你爸通过教导主任买的吧？需要我提醒你，手机里还存着多少见不得人的聊天记录吗？"
李瑶的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两步："你......你怎么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辞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顺便告诉你，从今天开始，'罩着我'的人不是段林煜，而是我'罩着'他。听懂了吗？"
李瑶落荒而逃后，周宁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辞："兄弟，你被什么附体了吗？"
沈辞笑而不答。他确实是被"附体"了，不过这个秘密他会带进坟墓。
放学后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页声。
沈辞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开一本《心脏外科手术学》。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灵力，但医学的精密程度还是让他叹为观止。原主的心脏病在现代医学看来并非绝症，只要按时服药、定期检查，活到七八十岁不成问题。
"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个温润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沈辞抬头，看到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站在对面，手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医学专著。
"随意。"沈辞点点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男生坐下后，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沈辞的书上："你对心脏外科感兴趣？"
沈辞这才仔细打量对方——清秀的眉眼，白皙的皮肤，举手投足间透着书卷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角那颗泪痣，莫名让沈辞心头一颤。
"算是吧。"沈辞合上书，"我做过心脏手术。"
"啊，抱歉。"男生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我是医学院的实习生，在附属医院心外科轮转。看到有人对这方面感兴趣，就忍不住多问几句。"
沈辞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的实习证：林钰，20岁，A大医学院。
林......钰？
沈辞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书页。这个巧合太过荒谬，但他胸腔里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却开始剧烈跳动。
"你还好吗？"林钰担忧地问，"脸色有点白。"
沈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只是......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个人。"
"前女友？"林钰促狭地眨眨眼。
"不。"沈辞摇头，"一个......很重要的人。"
林钰似乎看出了他不想多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如果你对心脏外科真的感兴趣，周末医院有开放日活动，我可以带你参观。"
沈辞本该拒绝的。理智告诉他，和这个与凌钰同名的医学生扯上关系只会让事情复杂化。但鬼使神差地，他听见自己说："好啊，谢谢。"
交换联系方式后，林钰匆匆离开了，说是要赶回医院值班。沈辞望着他的背影，胸口的手术疤痕隐隐作痛。
这不对劲。这个世界不应该有凌钰，哪怕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所以你就这么跟一个陌生人约了周末见面？"周宁咬着吸管，一脸不可思议，"这不像你啊瓷哥。"
周末的奶茶店里人声嘈杂。沈辞搅动着杯中的珍珠，心不在焉地说："只是学术交流。"
"得了吧，"周宁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对医学这么感兴趣了？以前生物课你都睡觉。"
沈辞无法解释，只能转移话题："段林煜那边怎么样了？"
"彻底怂了。"周宁幸灾乐祸地说，"昨天他主动找班主任要求调去最后一排，就为了离你远点。你到底抓住他什么把柄了？"
沈辞笑而不答。段林煜的把柄可不止那些照片——他父亲公司的偷税漏税证据，母亲与某位政府官员的婚外情，甚至他本人未成年饮酒驾车的记录......现代社会的信息网络比修真界的搜魂术还厉害，只要知道怎么挖掘，每个人都是透明的。
"对了，"周宁突然压低声音，"李瑶转学了。"
沈辞挑眉："这么快？"
"据说她爸被双规了，教导主任也跟着倒霉。"周宁神秘兮兮地说，"校园论坛都在传是你干的。"
沈辞嗤笑一声："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但他心里清楚，那封匿名举报信确实出自他手。教导主任和李瑶父亲勾结买卖考试答案的证据，是他花了一周时间黑进学校监控系统和教导主任的电脑搜集的。
"总之你现在是学校的传奇人物了。"周宁举起奶茶杯，"敬我们的复仇者联盟！"
沈辞笑着碰了碰杯，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街对面就是A大附属医院，不知道那个叫林钰的医学生此刻是否正在里面忙碌。
周末的医院比沈辞想象的还要拥挤。
林钰穿着白大褂在医院门口等他，金丝眼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准时啊。"他笑着迎上来，"我还担心你会迷路。"
沈辞耸耸肩："打车来的。"
林钰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你气色比上次好多了。"
"出院后一直按时吃药。"沈辞随口答道，目光却忍不住打量林钰的侧脸。太像了——不是长相，而是那种气质，那种说话时微微抬下巴的小动作，简直和凌钰一模一样。
林钰带着他穿过拥挤的门诊大厅，刷工作证进入员工电梯。"先去心外科看看吧，那里有我导师最新研发的心脏瓣膜修复技术，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沈辞突然问："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我们素不相识。"
林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说实话，你让我想起我弟弟。他也有先天性心脏病，去年......走了。"
沈辞心头一震。"抱歉。"
"没关系。"林钰摇摇头，"看到你能健康地活着，我很高兴。”
电梯停在12楼。心外科的走廊安静得出奇，消毒水的气味比楼下更浓。林钰带着沈辞参观了几个非限制区域，详细讲解了各种心脏手术的原理。
"这是达芬奇手术机器人，"林钰指着一台庞大的机器说，"我导师上个月刚完成一例机器人辅助的心脏瓣膜修复术。"
沈辞凑近观察，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踉跄了一下，被林钰及时扶住。
"没事吧？"林钰的手温暖而有力。
沈辞摇摇头："有点低血糖。"
林钰皱眉："你早上吃饭了吗？"
"忘了。"
"胡闹！"林钰突然严厉起来，"心脏手术后必须规律饮食！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沈辞来到医生休息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饭盒："我的午餐，你先吃。"
沈辞愣住了。饭盒里整齐地码着几个紫菜包饭，旁边还有一小盒辣白菜——凌钰最喜欢的搭配。
"怎么了？不合胃口？"林钰疑惑地问。
沈辞机械地拿起一个紫菜包饭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在渊缘宗时，凌钰经常偷偷给他带这种点心，说是跟一个游方道士学的异国食谱。
"很好吃。"沈辞轻声说，"谢谢。"
林钰似乎松了口气，给他倒了杯温水："慢慢吃，我去查个房，半小时后回来。"
沈辞独自坐在休息室里，思绪万千。太多的巧合堆积在一起，已经不能用偶然来解释了。这个林钰，会不会是......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这种荒谬的幻想。凌钰是《仙缘》世界的人，而这里是没有灵力的现实世界。就算有轮回转世，也不可能跨越次元壁。
参观结束已是傍晚。林钰坚持送沈辞回家，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街道上。
"今天谢谢你。"沈辞说，"学到了很多。"
林钰微笑："不客气。对了，你考虑过将来学医吗？你对心脏外科的理解很深入，不像普通高中生。"
沈辞摇摇头："我数学太差。"
"可以补的。"林钰认真地说，"以你的情况，报考医学院会有加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辅导。"
沈辞停下脚步，直视林钰的眼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真的只是因为我像你弟弟？"
林钰愣住了，夕阳给他的脸颊镀上一层金边。良久，他轻声说："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你，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沈辞的心跳漏了一拍。
"很荒谬对吧？"林钰自嘲地笑笑，"医学生应该相信科学才对。"
沈辞想说些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是周宁发来的消息：【瓷哥！出大事了！段林煜在宿舍割腕了！现在送你们市中心医院了！】
沈辞脸色大变："我得走了，朋友出事了。"
"我陪你一起去。"林钰果断拦下一辆出租车，"市中心医院我有同学。"
车上，沈辞简要说明了情况。林钰安慰地握住他的手："别担心，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
沈辞没有抽回手。林钰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那个雨夜，凌钰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在渊缘宗的后山凉亭里......
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乱成一团。
段林煜的父母在抢救室外争吵，班主任李老师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周宁看到沈辞，立刻冲过来："瓷哥！他留了遗书，说是被你逼的！"
沈辞冷笑："果然。"
林钰拍拍他的肩膀："我去问问情况。"
周宁这才注意到林钰："这位是......"
"朋友。"沈辞简短地说，"医学院的。"
林钰很快回来，表情凝重："情况不太好，失血过多，正在输血。但更严重的是......"他压低声音，"他吞了大量安眠药，需要洗胃。"
班主任李老师看到沈辞，脸色复杂地走过来："沈瓷，警察可能会找你问话......"
"我理解。"沈辞平静地说，"我会配合调查。”
林钰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担心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沈辞冷笑，"我只是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没让他去死。"
两小时后，段林煜脱离危险，被转入普通病房。警察果然来找沈辞做笔录，但当他们看完段林煜手机里保存的那些欺凌视频和照片后，态度明显变了。
"我们会调查清楚。"年长的警察拍拍沈辞的肩膀，"校园欺凌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沈辞点点头，心里毫无波澜。段林煜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高明，可惜他低估了现代社会的法律体系——自杀未遂加诽谤，够他喝一壶的了。
处理完医院的事已是深夜。林钰坚持送沈辞回家，两人默默走在空荡的街道上。
"你比我想象的冷静。"林钰突然说。
沈辞轻笑："你觉得我应该内疚？"
"一般人会。"
"我不是一般人。"沈辞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林钰怔怔地看着他，月光下的侧脸棱角分明。半晌，他轻声说："你知道吗？你有时候说话像个古人。"
沈辞心头一跳："是吗？"
"嗯。"林钰点头，"特别是你说'以德报怨'时的表情......"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很遥远，又很悲伤。"
沈辞没有接话。两人继续往前走，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到了。"沈辞在一栋普通公寓楼前停下，"谢谢你今天陪我。"
林钰犹豫了一下："下周我们医院有个心脏健康讲座，你要来吗？"
沈辞看着他月光下温柔的眉眼，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一次次破例。这个叫林钰的医学生，有着和凌钰一样的善良与坚韧，哪怕世界不同，灵魂的本质却如此相似。
"好。"他听见自己说，"把时间地点发我。"
林钰笑了，眼角那颗泪痣在月光下格外明显："晚安，沈瓷。"
"晚安......"沈辞顿了顿，"阿钰。"
这个称呼脱口而出，两人都愣住了。林钰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只是错觉。
"明天见。"他最终只是这样说道，转身离去。
沈辞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胸口的手术疤痕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酸胀感。
也许，在这个没有灵力、没有法术的世界，他依然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凌钰"。哪怕只是相似的名字，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灵魂碎片......也足够了。
毕竟，这里不是《仙缘》的世界。
而他是沈瓷，不是沈辞。
（沈辞穿沈瓷现代生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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