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梳桐把书包甩在课桌上的时候，整个教室安静了一瞬。
"又迟到了，许梳桐。"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这周第三次。"
"公交车抛锚了。"许梳桐随口扯了个谎，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她今天特意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但发根处还隐约可见几缕叛逆的蓝。
李老师叹了口气："去坐下吧，你旁边是新调来的周栖迟。"
许梳桐这才注意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不再是空的。一个穿着整洁校服的男生正低头写着什么，连头都没抬一下。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周栖迟。年级第一的周栖迟。
许梳桐撇撇嘴，拖着脚步走过去。她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周栖迟的笔尖顿了一下，又继续流畅地书写起来。
"安静！"李老师敲了敲黑板，"今天我们讲三角函数..."
许梳桐从书包里摸出素描本，熟练地把它藏在课本下面。她刚画了几笔，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咳。
"你的笔记。"周栖迟推过来一本笔记本，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许梳桐挑眉："我不需要。"
"李老师在看你。"
许梳桐抬头，果然对上了班主任警告的眼神。她不情不愿地接过笔记本，随手翻了两页。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推导过程让她头晕。
"你写这么详细干嘛？"她小声嘀咕。
周栖迟终于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很黑，像两颗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因为有人需要理解过程，而不是只抄答案。"
许梳桐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她啪地合上笔记本："我不需要理解。"
下课铃响起时，许梳桐长舒一口气。她刚想离开，周栖迟却拦住了她。
"你的作业。"他指着她桌上空白的练习册。
"关你什么事？"
"李老师让我...辅导你。"
许梳桐嗤笑一声："省省吧学霸，我不需要你的辅导。"她转身要走，却听见周栖迟平静的声音：
"你上次数学考了32分。"
许梳桐猛地转身，脸颊发热："所以呢？"
"所以，"周栖迟推了推眼镜，"你需要帮助。"
许梳桐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拍在周栖迟桌上："好啊，那你帮我写作业。一次一百，怎么样？"
教室里还没走完的同学发出一阵起哄声。许梳桐挑衅地看着周栖迟，等着看他愤怒或尴尬的表情。
但周栖迟只是低头看了看那张钞票，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许梳桐愣住了。
"不过，"周栖迟补充道，"我只提供答案，不保证正确率。"
许梳桐回过神来，咧嘴笑了："成交，学霸。"
第二天早上，许梳桐的课桌上放着一本完成的作业。她随手翻看，每一题都写得工工整整，连作文都帮她写好了。她转头看向周栖迟，他正专注地看书，侧脸在晨光中像一尊雕塑。
"喂，"许梳桐用笔戳了戳他的手臂，"你真的写了？"
周栖迟头也不抬："钱我收了。"
许梳桐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她以为至少会有点反抗，或者道德说教。但周栖迟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这场交易，像做一道数学题一样理所当然。
"你经常这样吗？"她忍不住问。
"怎样？"
"收钱帮人写作业。"
周栖迟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神让许梳桐莫名有些心虚："你是第一个敢这么提议的人。"
许梳桐不知为何感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她正想说什么，周栖迟却突然伸手从她抽屉里抽出了素描本。
"还给我！"许梳桐伸手去抢，但周栖迟已经翻开了本子。
里面全是漫画人物，有些是临摹，更多的是原创。最新的一页上画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眉眼冷峻，旁边写着"冰块脸学霸"几个字。
周栖迟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画得不错。"
许梳桐抢回本子，心跳莫名加速："不准说出去。"
"再加五十，"周栖迟说，"我保证不说。"
许梳桐瞪大眼睛："你敲诈我？"
"市场价。"周栖迟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许梳桐气得笑了："行啊周栖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她又拍出一张五十，"封口费。"
周栖迟收起钱，继续低头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许梳桐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
那天放学后，许梳桐被艺术老师叫住了。
"梳桐，"张老师递给她一张宣传单，"市里有个漫画比赛，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许梳桐接过宣传单，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我...我不行的。"
"你的画很有灵气，"张老师温和地说，"比你的数学成绩强多了。"
许梳桐正想拒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她确实画得很好。"
周栖迟不知何时站在了教室门口，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
张老师笑了："看来你的新同桌很欣赏你。"
许梳桐感到脸上一阵发热。她低头看着宣传单，截止日期是下个月。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周栖迟，"走出教学楼时，许梳桐叫住他，"再做个交易怎么样？"
周栖迟转身，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什么交易？"
"你辅导我数学，"许梳桐深吸一口气，"我...我参加那个比赛。"
周栖迟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伸出手："成交。"
许梳桐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冷，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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