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似乎已经察觉到我们的方位了,现在这样的举动,反而像是我们被逼出来的一样。”
透过特殊的主屏幕,位于地下总部的众人得以清晰的看到地面的情况,透过特制的摄像机看着两个庞然大物的对峙……
人类最后的武器——eva初号机,现在已经交给了一个从未接受过任何训练的少年来驾驶,这是司令的决策,即便大家并不抱任何希望,但如果有曙光到来的话大家也会尽力支持,只能在心中为那个孩子默哀了。
希望他能活着从战场上下来。
充当通讯员的摩耶稍微的往司令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并没有因为战场上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有任何额外的反应——该不该说他真是个无情的男人呢?
位于机体内部的真嗣大口喘着气,他的身体状况与心率也被完整的记录在了分屏幕之上,这是一个孩子的正常反应,不如说这孩子能够坐上机体前往战场就已经足够勇敢了。
过高的心率……
濒临失控的情绪……
这孩子需要安抚,或者说是指引。
【真嗣!】
空间内部传出美里小姐的声音,真嗣下意识扭头寻找声音来源,看到了操作台一旁闪烁着红光的装置,美里的声音就是从中传出来的。
“是……”
他有些怯生生的回应。
【试着向前走!】
美里说道。
走?操控初号机吗?
真嗣有些迷茫——面前的使徒并没有直接展开攻击,可能是对突然出现的同样体型庞大的事物感到好奇之类的,但这并不代表真嗣的恐惧会因此消减……
他该怎么操控这个大家伙呢?
虽然律子小姐大致教了他初步的操纵方法,但实际上手下来还是有许多区别的。
“我该怎么做?”
他开口问道。
说实话,对于他不仅可以在这样奇异的液体中自由呼吸,甚至还能自由说话……这里的一切都在刷新着他以往的三观,过于神奇,但也足够令人恐惧的。
【在脑海中想象就可以了。】
美里的声音传来。
【在脑海中想象走路的姿势,才将想法与eva同步,达到让初号机动起来的结果。】
【加油,你能做到的!】
虽然有了对方的鼓励,但这种东西似乎并不是那种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之类的就能够实现的……真嗣紧皱着眉头,死死捏着操纵杆,强压下自己内心的不安,开始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平时走路的姿势。
走啊……
动起来!
真嗣在内心呐喊着。
——自己的面前站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怪物,像他这样毫不起眼的人居然也要站在全人类的面前,与这样的存在战斗……
他能做到吗?
父亲说自己坐上来就行了……
那么在这之后呢?
他该如何战斗?
他该怎么办?
不知道……一切都没有办法想象……明明前天他还在学校的教室里上课啊……
真嗣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这是他感受到紧张时下意识会做的动作。
动啊……动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或者说是初号机身上——少年听到了机体活动时关节发出的嘎吱声,随后是一只脚抬了起来,连携着其他肢体部位,向前迈进着……
先是感觉自己的体位似乎向后仰了一些,但实际上是他稳稳的踏出了第一步!
【成功了!干得漂亮真嗣!】
耳畔是美里小姐毫不犹豫的夸赞声,这让真嗣感觉到有些不真实——这样真心实意的夸赞,虽然令他感到高兴,但多少还是希望这样的夸赞能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
父亲……
总之,他成功让这个大家伙动起来了。
对,初号机依然在前进着,距离使徒越来越近,对方似乎终于感受到了敌意,双眼散发出猩红的光芒,发出不可名状的低吼声,很明显是想震慑住初号机。
要停下来吗?
总部没有下达指令,他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要停下来吗……
真嗣大口喘着气——恐惧似乎已经被压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心情高涨,难以言喻的激动……似乎就快要膨胀起来了。
让少年产生了自己可以打败对方的错觉。
他能做到吗?
真嗣目视前方,看着已经朝他靠近的使徒,心脏跳的更快了——要停下来吗?
不……不行,自己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
他愤怒的咬了咬牙,双手推动着操纵杆,一下子推倒了底,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导致机体开始快速奔跑,直直朝着使徒冲了过去!
【等等真嗣!现在还不行!】
通讯器内传来美里急促的呼喊声,但也已经晚了一步,总部的特殊设备内传出少年稀碎的呐喊,似乎是卯足了劲儿朝着使徒冲了过去,想要攻击到对方,可就在这时,使徒的身体却冒出奇异刺眼的闪光,令真嗣的视线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什么都看不见了?
真嗣愣在了原地。
如果按照他冲过去的方向,那么他确实应该撞击到了使徒才对,但却没有任何东西的触感……
这意味着他根本就没有攻击到对方。
为什么?
真嗣不理解。
【真嗣小心!】
美里的声音越发急促——位于总部的他们清楚的看到了,使徒不知用了什么招数躲开了初号机的冲击,对方直接略过了使徒朝着后方撞去,而那里是特殊的建筑群。
初号机狠狠的与一栋高层建筑撞了个满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机体受到了撞击,但在内部的真嗣却依然能感受到自己似乎是直直的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得他胸口生疼,差一点就喘不过气来了,头也晕乎乎的。
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一下失误也令少年积蓄起来的力量完全消散,身体明显感受到了疼痛,这一点令他感受到了慌乱……初号机趴在地上无法站立,因为驾驶员的意志没有强大到能够驱使祂战斗。
位于总部的众人自然是听到了少年的痛呼声。
【振作点真嗣!】
驾驶舱的特制通讯器内部不止传来了美里小姐的声音,还有其他人,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让他没有办法听清楚……总部已经乱成一团了吗?
站起来啊……
真嗣努力推动着操纵杆想要让机体站起来,但却没有任何用处,机体丝毫未动。
“站起来……”
他喃喃自语着,手上的动作未停,但机体就是不为所动。
因为驾驶员的内心原因导致同步率受损,以至于没有办法操控机体达成目的——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出问题吗,使徒已经攻上来了!
还不等真嗣有下一步的动作,使徒就已经来到了倒地的初号机旁,抽出自己的手直接摁住了初号机的脑袋,随后稍微一用力,将初号机整架机体拽了起来,力道之大让整架机体都已经悬空了!
真嗣感受到自己的脑袋正在遭受着挤压。
就像什么东西拽着他的脑袋把他提起来了一样——不应该啊……明明是初号机被这样对待的才对,为什么他也会有感觉?
总不能感官同步吧……
律子小姐没有说过啊!
此时,使徒的两张脸一起发出愉悦的叫声,空洞的双眼内部只有杀戮,所以对待企图冲撞祂的初号机也是毫不留情……
【真嗣快逃啊!】
耳畔穿来许多人的声音——足以说明少年此刻的情况十分危急,但就现在的状态,初号机的双腿都不能踏在地上,谈何逃跑?
真嗣只能忍受着脑袋被挤压的痛苦,但似乎祸不单行,他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并且力道越来越大,手臂很快就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觉,仿佛快要断掉了一样!
他没忍住喊出声来!
为什么?
初号机被使徒拽住了一只手,就在关节的部位,越来越用力……不断揉捏拉扯,机体外部的装甲很快就破裂,露出里面的连接装置,随着力道的骤增,初号机的一只手臂就这样被折断了。
诡异的是,从中居然喷发出了类似于人类血液的液体……就仿佛eva拥有生物的身体一般……
人造人……eva……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凄厉的惨叫声环绕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大家都神情大多于心不忍——这样的痛苦,对一个孩子而言实在是过于残忍了,这种事情明明是他们这样的大人应该面对的,现在需要把一个孩子推到台前……
“左腕受损!回路中断!”
摩耶慌张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依然尽心尽责的为大家播报着现状。
“律子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那孩子根本就没办法战斗!”
美里立刻转身焦急的对着后方不知在操作着什么的律子喊道。
通信区域内传出少年抽泣的声音,即便没有亲身经历手腕被扯断,但那样的痛觉或多或少都传递在了他的身上——这就是eva,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靠着驾驶员的精神力量驾驶的,自然也会受到精神同步类的损伤。
例如感受到一定程度的痛觉。
只是没想到真嗣不过是初次驾驶,与Eva的同步率就达到了40%,这意味着,他将承受被扯断手腕的40%的痛觉,虽然不是1比1传递,但这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律子的神情严肃——这是她少有的会出现的表情,也足以证明现在的情况十分特殊。
她看向摩耶。
“能不能将精神回路的自动控制器降低一级!”
她说道。
虽然不能完全规避痛苦,但至少能让那孩子不必遭太大的罪,律子沉下脸色——精神同步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太高不行,太低也不行……
“我试试!”
摩耶按照律子的指示快速在显示屏上操作着,但还不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位于上方的战场又再一次传来了新的战况。
使徒的手臂处传来些许亮光,并且不断汇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
真嗣还没能从手臂上传来的强烈痛感中缓过神来,就突然发觉自己的眼前似乎闪烁着什么东西,只见使徒的掌心旁,突然延展出一道类似于光柱的东西,实体的……直接朝着祂手上抓着的初号机脑袋上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
眼睛……
【真嗣——!】
什么都听不清了……
眼睛……好痛……
【头盖前部发生破裂!】
好痛啊……
少年蜷缩在驾驶位上,死死捂着自己的眼睛,面前所显示的画面也开始闪烁着花屏,意味着视野已经受到了损害,初号机的眼部正在遭受着猛烈撞击,连带的内部的驾驶员也一起受罪……
是比刚才还要强烈的疼痛感。
好痛……
头好晕,嗓子也好疼……
呼吸变得困难,就仿佛快要死掉了一样……
好痛!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啊——!!!
已经连呐喊声都发不出来了……
少年的嘶喊声变得微弱,直到逐渐沉寂,发不出一丝声响。
就像……快死了一样……
直到最后一下冲击把初号机轰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一栋建筑上,留下深深的坑——然后是受损的盔骨与一只眼睛的部位喷出大量的红色液体……
eva在流血……
那个少年的声音也已经听不见了。
【真嗣……真嗣!】
美里试着呼唤驾驶舱内部的真嗣,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头部严重受损!】
【驾驶员神经回路中断,同步值逆增长!】
【回路中断无法通行,机体拒绝无法收信!】
“真嗣呢?他怎么样了?”
美里急躁的对着后方的通讯员喊道,对方很明显被她那一嗓子吓到了,身体哆嗦了一下。
“没有反应,驾驶员生死不明!”
日向诚回复道。
“初号机失去动力,静默!”
青叶茂接着回复。
“作战终止,优先保护驾驶员!强制弹出插入栓!”
美里立刻下达指令。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将初号机内部装载着驾驶员的那一节特殊的驾驶舱弹出至安全地带回收,以保护驾驶员的生命。
“不行!信号无法接收,插入栓无法弹出!”
摩耶的声音染上几分哭腔。
“什么……怎么偏偏是现在?”
美里的神色变得恐怖极了——作为本次作战的指挥官,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到完美的指挥,并未考虑到驾驶员本身的情况就下达了完全不切实际的指令,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让这个年仅14岁的孩子遭遇如此危险。
美里一拳砸在桌子上,看着屏幕内部一动不动的初号机,以及一步步靠近的使徒,死亡的钟声似乎已经敲响了……
大家的心都被这个不知现状的少年所牵动着……
碇源堂:“……”
哪怕是自己的孩子遭遇了这样的危险也不曾让他脸上的表情改变半分,眼镜反光看不出情绪——谁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呢?
位于碇源堂身边的冬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司令,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那个孩子……
他的生命难道就要就此终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