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嗣,最近的生活怎么样?”
——这是每一天下午都会进行的训练,而且由于真嗣并没有过早接受专业特训,零号机驾驶员绫波丽也在养伤,为了对抗来袭的使徒,他必须加快速度完成特训。
就在模拟的初号机驾驶舱内,真嗣穿上了特制的,可以增加同步率的战斗服,专心的目视着前方,看向周围因为精神同步而通过电脑具象化显示出来的模拟城市。
用此来完成模拟特训。
在这期间,美里问了真嗣这样的话语。
“还好,基本操作都会了。”
真嗣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昨天的不愉快也已经被他抛之脑后——虽然那个叫铃原东治的家伙依然看他不顺眼就是了,但真嗣并不在意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是何种形象。
他不在意……吧。
“我是说你在学校的生活啦。”
美里站在模拟训练室外,透过特殊防护玻璃看着模拟驾驶舱内的真嗣,神情严肃道。
——根据给真嗣安排的几个暗中保镖的汇报,真嗣去学校的第二天就被同学打了,但因为情节并不算严重,他们也不愿意过多介入驾驶员的校园生活,所以并未上前制止。
美里那个时候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她前脚才对真嗣说【驾驶员是值得称赞的工作】,后脚他就因为驾驶员的身份被同学打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对这孩子有没有造成什么心理影响。
真嗣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他有着严重的心理缺陷,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更何况是碇源堂——但他依然要把这样的孩子拉上战场,究竟意欲为何?
“没什么问题。”
真嗣回答。
美里:“……”
这孩子在刻意绕开这个话题,并不愿意回想起这段可能会令他伤心的往事吧……算了,这样也可以了。
美里朝着负责模拟训练观测的律子点了点头。
“那么真嗣,我们就要开始今天的课程了。”
律子举着特制的小型电脑记录着特训得来的各类数据,得以进行分析,得出驾驶员的综合水平,最后再结合驾驶员的实际情况制定更适合他的训练方式。
『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很简单的指令。
敌人一个又一个的涌现,他要做的就只是架着机枪将对方一个个击倒而已——对准那颗红色的核心,那是使徒的弱点,也是唯一能消灭使徒的方式。
“对准目标……”
“扣动扳机……”
一遍又一遍……
机械似的重复着一个动作,少年眼中的光也在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失——或者说,他的世界从来都没有一丝光亮存在过吧,所以哪怕觉得疲惫也没有停下。
他找不到事情可以做。
那么训练就成了他必须做的事情了,只有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才能麻痹自己,让自己变得不再空虚。
但实际上是陷入更深一层的自我内耗而已。
“没想到真嗣会愿意接受训练。”
律子难得露出赞赏的表情,毕竟这孩子一开始的抗拒她是看在眼里——与其说是抗拒驾驶Eva,不如说是为了反抗自己的父亲而已。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呢,但第二天依然遵照指示,循规蹈矩的生活……”
美里以为至少会像第一次那样,大胆地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情绪——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坦然的接受了自己被安排的事实。
“这孩子已经来到这里有半个多月了,但是他伯父伯母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一个探访的电话都不打一个的……”
美里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说一个照顾了十年以上的孩子,就算不是亲的,多多少少也会担心一下对方的近况不是吗?”
律子:“……”
——这就是个很明显的问题吧,这个孩子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吗?
美里:“……”
“也许,除了这里,他已经没有别的容身之所了吧……”
这孩子无处可去,所以他只能选择留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觉得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变得支离破碎。
——不管发生了什么或悲伤或痛苦的事情,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这和自己没关系,会用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来看待,就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样……
孤苦伶仃,寄人篱下。
冷落……
不可名状的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愤怒……
直到最后,无可奈何的空虚……
真嗣有些难受的闭了闭眼睛,想要将那涌出来的温热液体憋回去——不要哭,没有谁会因此感到心痛的,留下的只有濒临崩溃绝望的自己而已……
——没事的,我可以撑过去的。
——如果将心灵封闭在更深处……
——身体的痛苦,心灵的痛苦,甚至是恐惧都可以毫无感觉的挺过去的吧。
这样就可以了。
不用去在意任何一个人,也不用去在意自己,就这么麻痹着自己,仿佛自己并未遭受冷落,仿佛自己并没有经历这些苦难,仿佛自己就应该是这样的性格……
一个人就行了……
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别人也不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