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就是赵姑娘的弟子，武星宇了。”
“……”武星宇悄悄红了脸。
他说自己是老师的弟子耶！
光顾着暗喜，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陌生人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还能难确无误地念出他的名字意味着什么。要知道，他这些时日见过的人除了老先生，就只有赵雨苼了。
他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赵雨苼轻咳一声，“回去练字。”
武星宇瞥了司以琛一眼，目光中的探究之意毫不掩饰，但他还是听从赵雨苼的话，回房里练字去了。
司以琛目送武星宇渐行渐远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悄然掠过几分算计。他缓缓转过头，望向赵雨苼时，眼神里已多了一抹柔和的笑意，眼底似有星光流转，多了一分温润与亲近，似春风拂面，又带着些许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许久不见，赵姑娘竟是在此处教导起弟子了，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赵雨苼没理他，造反一事交予他们司家，过了这么久才终于有了起色，她都没嫌他们慢，他倒先管起她来了。
“哪有什么弟子，什么时候瞎的？找你祖父治去。”
赵雨苼冷冷开口，端的就是不欢迎不速之客的态度。
见她还是这么一副清冷姿态，被那么对待司以琛也不气，反而更自在了些。
“怪我，又说错话了，赵姑娘莫气。”
“……”谁气了？
赵雨苼看了眼莫名奇妙的司以琛，深觉得他有些怪，“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准备发起总攻了？”
司以琛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她对面的石凳前，缓缓坐下。他抬起手，动作娴熟而自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举止间透着一股淡然自若的气息。
“托赵姑娘的福，一切进展顺利。那人如今已是困兽，失去利爪和尖牙，再无任何威胁。”
“……”赵雨苼看着他自然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这是他家？
而且说话一定要这么文绉绉的吗？生怕她听懂？
“可以直接逼宫了？”
司以琛愣了一下，轻笑，“是。此次我来正是想来询问一下赵姑娘你的想法，祖父说，起义一事由赵姑娘提起，这最终之战，他想也应与你说一声。”
赵雨苼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清冷的目光突然直直看向他，“什么时候打？”
“这个月十七号…”
司以琛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这个月的十七号，是沈瑶姝的生辰。”
嗯，所以呢？赵雨苼不明所以。
“都这个时候了，他应该也没心思风花雪月才对。”
所以肯定另有目的。
“沈瑶姝是户部尚书沈令中之女，虽说只是庶女，但因她聪慧温婉而颇得沈令中疼爱。如今的慕容复，内有政局动荡之忧，外有起义军强敌环伺之患，此可谓是内忧外患，急需帮手帮他稳固朝政。”
“此时他不过是借着为沈瑶姝大肆操办生辰的机会，高调彰显他对沈瑶姝的格外青眯，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户部尚书的支持。”
赵雨苼仔细听着，这些她都不了解，先学着，没准以后会用到。
“户部尚书？仅他一人？”
慕容复如此大费周章只为得到一人的助力？
司以琛似是料到赵雨苼会这么疑惑，只是问她，“赵姑娘可了解过如今朝堂局势？”
“没有。”
他闻言也只是笑笑，想来也应如是，“朝堂上，如今文宫一派皆以户部尚书沈令中为尊，拉扰此人便足以成势。”
“而武将一脉，昔日以柳大将军为首，自从…柳大将军被慕容复处死，众武将与他之间早已形同陌路，再无真心相待可言。慕容复想必也自知这一点，这才将兵权牢牢攥于掌中，不肯稍作松懈。”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重文轻武，这是盛世的景观，而乱世，往往是靠武将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每当忆起昔日的柳大将军，司以琛的心头总会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怅然。
他凝望着远方，仿佛透过岁月的迷雾，再次看见了那位威震四方的英雄人物。若是大将军仍在世，他又怎敢如此肆意妄为？
听司以琛谈起将军府，前柳如筝现赵雨苼仿若未闻，连眼皮都末曾眨一下，只作态轻抿一口水，不过眼波流转之间，却暗藏了几分晦涩复杂的神色。
“话说，赵姑娘为何如此执着于造反？”
司以琛似是突发奇想地出声询问。
“没什么，只是想亲手杀了他。”
此刻，那清冷的声音仿佛被寒冰浸透，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凉意，语气中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浓烈的杀意，那是纯粹而冰冷的死亡威胁，令人不寒而栗。
“……”
司以琛被她的话深深惊了一下，他仔细端详起她的面容，隐隐有几分熟悉，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的……柳将军不是那种人。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吧。
“赵姑娘是否认识柳将军？”
司以琛的话才出口便顿觉懊悔不已。
在这大盛朝中，又有谁人不知晓柳将军的威名？谁不是伴着柳大将军那些赫赫战功与传奇事迹长大的？他这一问，无疑将怀疑之意显露得淋漓尽致，仿佛利刃一般刺向她。
赵雨苼却并未多加思虑，眼下局势已然明朗，刺杀慕容复的时机近在眉睫。凭借她的实力，已然无需再有所顾忌。
“你之前应该见过她…我，柳如筝，将军府嫡女。”她是这么回答他的。
“！！！”
司以琛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扩张，对面女子的身影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眸。她清冷如冰，却又坚韧如竹，那独特的气质直击他的内心深处。
“可你…她，不是死了吗？”
这是从未设想过的结果。
“所以我说了，我是来杀他的。”
复仇？
司以琛此时仅仅想到这个，但是，她又说，她姓赵……柳如筝，他见过，那是一位仿若人间富贵花般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是肆意与张扬。
但眼前的女子，他第一次见她，便只觉得冷，似是一阵寒意袭来，她就像是锋芒毕露的剑，冷冽且锐利，直刺人心。
正因如此，他即便觉得她面容有些眼熟，却从未将她与她联想到一起。
死过一次真的能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赵雨苼见司以琛仿佛世界观都坍塌了的样子，眉头微皱，“你不用深究我的来历，我来只为一件事。”
司以琛抬头，眼神失焦，为了杀慕容复？只为了他……
从未想过的……没有预料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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