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位新生注意，”冰冷的合成女声在银灰色穹顶下回荡，“学院实行全封闭管理，除寒暑假外不得离校。”

谭鹰穿过透明的透明栈桥时，上方的区域播放着星空，脚下方的区域播放着深海，他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声音：“这算哪门子学院？分明是高科技牢笼。”

礼堂中央的全息屏闪烁着录取数据：26530名报考者，最终录取300人。突然，数道红光从天花板投射而下，一个身着复古西装的女性全息影像出现在礼台上。她的面部细节模糊不清，但那身二十世纪的装束在极简主义的礼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以为考进这里就能目中无人了？”女人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谭鹰假装出手扶正眼镜，镜片上快速闪过一行识别码：Efficient-渚鸿，政府级别级超级AI。

“希望你们收起那些小古董，不要装做自己是历史学家。”渚鸿的影像泛着微弱的红光，"请上交违禁物品，谭先生，"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发音。

谭鹰缓缓摘下眼镜，合起镜腿。

“后边请，”一架楔形无人机精准地悬停在谭鹰面前，机械臂取走了他的智能眼镜。渚红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看来招生简章没说明白？所有未登记的联网设备都禁止使用，已登记的也会被限制传输功能。"

谭鹰缓步走向后排，每一步都像在粘稠的分泌物中跋涉。当他的后背贴上冰凉的金属墙壁时，渚红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眼前的人群扭曲成模糊的色块，仿佛某位抽象大师未曾预料的败笔。多年以后，当谭鹰隔着引力场面对整个星际审讯席时，会清晰地回想起这一刻——粘稠的物质实名为桎梏。

“现在是你们最关心的问题，公布宿舍安排，"渚红的影像灿烂微笑，突然变形为一个旋转的多维几何体，展开的二维线架里大量光子卡片准确飞向每个学生手中，"二人间，你们有十分钟找到自己的对象…哦不…对方并且坐在一起。”学生举起卡片扫描周围的人，不断有确认成功的音效响起，大厅里沸腾起来。

陈成诺几人同时转头看向谭鹰，对比着自己手中的卡片，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看来老谭要在三载光阴和我们天各一方喽。”

一张迟到的光子卡片滑到谭鹰手中。他举起卡片扫描四周，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未来的室友和你一样。”渚鸿意味深长地说。

礼堂渐渐安静下来，学生们陆续就座。这时入口处传来脚步声，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走来。渚鸿几何体倒也不恼，弹出最后一张光子卡片，被来人用一个漂亮的飞牌动作接住。

谭鹰仍靠在墙上，视线模糊中只看见一双白色运动鞋向自己靠近。突然，他感到有人触碰他的眼眶，本能地向后躲避，后背再次贴上冰冷的金属壁，和眼轮匝肌上指尖的温热触感形成鲜明对比。

“别动。”

一层薄膜贴上他的眼球，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面前的人手中拿着光子卡片，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周鹤"二字。

“你是？”

"周鹤。"对方简短地回答，目光刻意避开谭鹰因紧握而泛白的指节。

短暂的沉默。

“谢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反正我不需要这个。”

渚红重新变回人形，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望向礼堂后方。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

某个隐蔽的地下实验室中，一个男人正轻敲控制面板，分析着观测屏上的数据流。当他转身时，面对的是一众与他一样的实验者。

而观察窗外是无尽的人造夜幕，如同静谧的黑色的瀑布。

“阶梯代号补充—伊格•克莱-EC204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