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来电

暴雨在凌晨一点十五达到顶峰程野的钢笔尖悬在病例最后一的签名栏上方，墨水在纸面洇开一个深蓝的圆点窗外的雨幕将城市切割成模糊的块，诊所只剩下中央空调运转的嗡鸣。

办公桌角落的文件夹突然滑落，散开的纸页中露出红色星号标记的封面。程野弯腰时闻到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手指触到《幸福指数长期报告》的烫金，林夏的签名在台灯冷光下像道未的伤疤。

电话铃炸响的，雨声骤然清晰。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筒里传来滴落的回音。

"基线数据需要更新。"林夏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每个字都像精心过的手术刀，"幸福组别的自杀倾向上升了37%。"

钢笔砸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脆响。程野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病例纸边缘，那里有他刚才留下的折痕。"引用单组数据违反研究伦理。"他扯松带，喉结上下滚动，"你现在在哪？"

听筒里传来碰撞声，像手术器械落在托盘上的动静。"记得我们大四那年的小白鼠吗"林夏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近，"快乐中枢被持续的那组，最后都选择了电击自毁。"

程野的西装袖口擦过桌面的咖啡渍。他拉开抽屉时看见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应急干预的塑封页面反射着冷光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带上氯丙嗪..."

"。"玻璃碎裂的声响截断他的话，"浴缸里的水已经过第三块瓷砖。"

暴雨拍打车窗的噪音盖过了引擎。程野闯过第三个红灯时，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像对失控的钟摆。导航显示距离林夏的公寓还有2.3公里，手机屏幕突然跳出六年前的合影——毕业典礼上林夏举着"最优研究组"的奖牌，他锁骨位置还沾着庆功宴香槟泡沫。

公寓楼下的感应灯，电梯镜面出程野领口歪斜的温莎结。他按铃的手指沾着雨水密码锁键盘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第一次输入林夏生日时，提示音惊醒了走廊尽头的声控灯。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三，程输入了19930527。电子锁发出柔和的解锁音，这是他们研究组当年脑科学竞赛中夺冠的日期。

血腥味视觉更早抵达。玄关倒着半瓶剃须泡沫，薄荷味混着铁锈味在鼻腔里形成诡异的尾酒。浴室门缝渗出的液体在木地板上蜿蜒，折射着窗外霓虹灯的紫色光晕。

程野踹开门时林夏的拖鞋从防滑垫上漂了起来。浴缸边缘着的手臂苍白如大理石雕塑，腕部的切口得像是解剖课。血泊漫过意大利的拼花图案，在水面形成不断扩散的红色涟漪。

"迟到了。"林夏的瞳孔已经扩散，嘴角维持着奇异的微笑。他浸在血水中的左手举起塑封文件，纸张边缘滴落的在浴缸里激起细小的浪花，"最后的数据...了..."

程野的牛津鞋踩进血泊，水面泛起波纹。他接过文件时，林夏的手指像冰做的镊子书抬头印着圣安精神疗养院的标志，正文部分被血浸了大半，唯有最后一行钢笔字力透纸背：

【正确诊断：这个世界病了】

浴缸里的血水突然剧烈。林夏的身体被无形的手按下水去，浮起的黑发如同盛开的水藻。程野去抓他肩膀时整落地窗突然被闪电，城市灯火在瞬间变成无数跳动的流

文件袋林夏睡衣口袋滑出，飘在水面的研究报告页上，所有"幸福"字样都被红笔打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