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舔舐着窗棂的噼啪声惊醒了芈月。她猛地坐起，浓烟已灌满整个房间，嬴稷剧烈的咳嗽声从隔壁传来。"稷儿！"芈月抄起水罐泼向床头幔帐，却见火苗借着风势窜得更高。
"夫人快走！"香儿冲进来拽住她，"后门被堵死了！"芈月摸到腰间短刃，劈向窗棂："从这里跳！"话音未落，房梁突然断裂，葵姑的惊呼声从内室传来。
"阿娘！"嬴稷不知何时冲了进来，被芈月一把揽在怀里。热浪灼烧着脸颊，芈月望着浓烟中摇晃的房梁，突然把嬴稷推向香儿："带公子先走！"
"月儿！"葵姑抱着包袱冲出，白发已被火星燎焦，"这是给稷儿的寒衣......"她话未说完，燃烧的木梁轰然坠落。芈月扑过去拽住葵姑手臂，却被倒塌的梁柱逼得连连后退。
"放手！"葵姑突然用力甩开她，将包袱塞进嬴稷怀中，"带着公子走！"火焰吞没了老人佝偻的身影，芈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母亲！"嬴稷撕心裂肺的哭喊混着火势轰鸣。芈月死死捂住他的眼睛，转身撞开被火烤得滚烫的木门。雪夜的冷风裹着细雪扑在脸上，她这才发现整个驿馆已陷入火海，数十个蒙面人举着火把将院落团团围住。
"芈月！"熟悉的声音刺破夜空。芈茵身着貂裘立在马车前，手中把玩着被烧毁的信笺残片，"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年在楚国，若不是黄歇......"她的笑声被嬴稷突然的怒吼打断。
"你这个毒妇！"少年挣脱芈月的手，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去。芈茵身旁的侍卫挥剑格挡，剑锋擦着嬴稷耳畔划过。芈月闪电般抽出短刃横在儿子身前，寒芒映出她通红的眼眶："芈茵，你我本是姐妹！"
"姐妹？"芈茵踩着满地积雪逼近，貂裘下摆扫过一具焦黑的尸体，"你抢走黄歇的时候，可曾念过姐妹情分？如今落到我手里......"她突然扬手，一枚银针擦着芈月脸颊飞过，钉入身后梁柱，"把嬴稷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做梦！"芈月将嬴稷护在身后，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芈茵脸色骤变，转身对侍卫下令："杀了他们！"
剑光如雪片般袭来，芈月挥刀格挡，手臂被划出数道血痕。嬴稷突然捡起一块烧红的木炭掷向敌人，趁着对方慌乱之际，芈月拉着儿子转身狂奔。雪地上，他们身后拖出长长的血迹。
"母亲，你的手......"嬴稷哽咽着要去捂她流血的伤口。芈月咬着牙摇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喊："月儿！"
孟嬴的身影在火把照耀下策马而来，玄色披风猎猎作响。她手中长鞭横扫，将追兵抽得人仰马翻。"抓住芈月！"芈茵的尖叫被淹没在马蹄声中。孟嬴飞身下马，将芈月母子拽上马车："坐稳了！"
马车疾驰在雪夜里，芈月望着怀中昏迷的嬴稷，又低头看着染血的寒衣包袱，喉咙像被火焰灼烧般发不出声音。孟嬴握紧缰绳，侧脸映着月光："芈茵竟敢动我的人......"她突然勒住马缰，马车在悬崖边停下。
"易后，追兵已退。"侍从赶来禀报。孟嬴转身抱住颤抖的芈月，声音难得温柔："想哭就哭吧。"这句话像击溃堤坝的最后一道浪，芈月终于崩溃大哭，泪水混着血渍滴在寒衣上。
黎明破晓时，孟嬴带着芈月母子踏入蓟城王宫。太医为芈月包扎伤口时，她握着嬴稷的手，目光落在墙上的燕国舆图上。"母亲，我们......"嬴稷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芈月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指尖抚过寒衣上烧焦的边角："稷儿，记住今夜。记住是谁夺走了我们的家，又是谁在危难时伸出援手。"她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终有一日，我们要让伤害过我们的人，血债血偿。"
孟嬴端着药碗走来，将温热的药汤递给芈月："先养好伤。燕国虽小，但有我在，没人能再动你们分毫。"她看向嬴稷，"你父亲若泉下有知，也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少年握紧拳头，突然跪在地上："请易后教我兵法！"孟嬴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好。从今日起，你便跟着乐毅将军学武。至于你......"她转向芈月，"该想想如何破局了。"
芈月饮尽药汤，辛辣的药味在舌尖散开。她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轻声道："芈茵、芈姝，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火焰与鲜血染红的昨夜，终将成为她踏上权力巅峰的序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