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踏着云雾降临人间,落足于陈塘关的沙滩上。他站在曾经与敖丙相遇的地方,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轰鸣,那声音如同愤怒的咆哮,又似在诉说着什么。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海螺,指尖轻轻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与敖丙共度的日子一幕幕浮现眼前。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落,打湿了海螺。他深吸一口气,将海螺放在唇边吹响。悠长而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海滩,却迟迟无人回应。“骗子……”哪吒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和苦涩。
此时,在陈塘关另一端的敖丙正在集市上讨价还价。他的心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他疑惑不解。虽然试图忽略,但心底那份异样的不安却挥之不去。他匆匆跑回家放下东西,便直奔海边而去。
海螺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敖丙的脚步也愈发急促。远远地,他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站在沙滩上。那人转过头,正迎上气喘吁吁跑来的敖丙。抬眼望去,对方身穿红色华服,相貌俊朗,气势非凡。
哪吒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尽管长相不同,可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直觉:这便是敖丙。
“大……大人,是您吹响的海螺吗?”敖丙略显拘谨地问道。
“是,这是吾妻赠予吾的海螺。”哪吒平静地回答。
“大人,您的妻子呢?”
“死了。”哪吒语气淡然,却藏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对不起,大人,提起您的伤心事了。”敖丙连忙道歉。
“无妨,你也别叫我大人了,就叫我名字吧——哪吒。”
“哪吒……”敖丙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泛起些许涟漪。
一团淡蓝色的光芒从敖丙额头闪过,瞬间吸引了哪吒的注意。他上前一步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印记。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李孤清。”
“……相见是缘,不必如此客气。你住在陈塘关吗?”
“是的。”
“好巧,我也是。”
敖丙忍不住开口:“哪吒,我看你一身华服,一看就是贵人,可据我所知,陈塘关不过是个偏远之地,不应该啊……”
“这里是我的故乡,我的爱人、我的亲人全都在这里。”哪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惆怅。
“……”
“孤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
“孤清,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敖丙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应该算是好吧,虽然父母早亡,但走遍山川大地,也算知足了。”
“可有娶妻?”
“不曾。”
听到这句话,哪吒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追问:“孤清,去我家看看吧。”
“好。”敖丙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轻易答应,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哪吒走了。
路上,哪吒忽然问道:“孤清,你日后想做什么?”
敖丙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我会去做什么呢?”
“等人,等那个混蛋。”哪吒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敖丙好奇地挑眉,“是谁竟让你等着?难道是有女子入了哪吒的眼不成?哈哈哈!”
傻瓜,我等的人就是你啊,敖丙。哪吒心里默默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只是一路陪着敖丙聊天,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又短暂。
岁月流转,转眼数十年过去。身为凡人的敖丙寿命有限,到了六十几岁时,身体渐渐衰弱。某日,他躺在床上,旁边坐着哪吒。几十年的朝夕相处让两人亲如兄弟。哪吒握着敖丙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哪吒,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我早年失去父母,流浪五年后,在二十岁那年来到陈塘关遇见了你。我很知足……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哪吒,你的日子还很长……我还想跟你一起走遍天下……哪吒……”敖丙断断续续地说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最终,床上传来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哪吒泪流满面,哭喊道:“敖丙,我们终会再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