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这天。
霍格沃茨被寒意笼罩,礼堂的早餐时间却依旧热闹非凡。猫头鹰们成群掠过穹顶,投下振翅的阴影,包裹和信件如雨点般落下。
商悦枝安静地坐在斯莱特林长桌末端,面前只放着一杯清茶和半片烤面包。
她对今天的到来毫无办法——这是母亲死的那天。七岁那年,也是这天,鲜血染红了纯白的茉莉花……
茉莉花再也擦不干净了……
她的指尖无意识收紧,瓷杯边缘出现细微裂痕。
“哇!妈妈寄了糖果!”罗恩在格兰芬多长桌欢呼,怀里抱着一盒巨大的乳脂软糖。
赫敏正在拆一封厚厚的信,嘴角带着笑意:“是我爸爸寄来的牙医杂志……他总是这样。”
哈利羡慕地看着他们,直到海德薇叼着一小包饼干落在他面前——是韦斯莱夫人寄来的。
斯莱特林这边,马尔福四处炫耀着他妈妈亲手做的糖果。潘西则收到了一盒昂贵的法国香水。
布雷斯漫不经心地拆着一个银色包裹:“我姑妈又寄了领带……梅林,这花纹丑得能吓哭摄魂怪。”
就在这时,一只罕见的雪鸮突然俯冲而下,稳稳落在商悦枝面前。它通体雪白,眼如琥珀,爪上抓着一个细长的青灰色卷轴。
所有人都愣住了——从来没人见过商悦枝收到任何信件或包裹。
马尔福嗤笑:“该不会是驱逐通知吧?”
商悦枝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雪鸮。
它优雅地伸出一只脚,露出绑在上面的小竹筒,然后低头轻啄了下她的手指。
她解下竹筒时,雪鸮满意地扬了扬脑壳。
竹筒里滑出一封信和一个小卷轴。信纸是东方的宣纸,字迹凌厉:
「霍格沃茨的冬天会比仙盟的冬天更冷吗?
我想,这个生辰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三长老-初一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指尖微颤着展开卷轴——
画中女子一袭月白襦裙,手持团扇坐在茉莉花丛中,眉眼温柔如水。眼尾的泪痣……
是娘亲。
画轴“唰”地合拢,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潘西探头想看。
商悦枝猛地起身,卷轴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发白:“与你无关。”
她的声音比霍格沃茨的冬天还冷。
“怎么?见不得人?”马尔福故意提高声音。
布雷斯突然伸手按住马尔福的肩膀:“德拉科,别说话。”他的眸子落在商悦枝苍白的脸上,“你还好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猛地站起身。长袍带翻了茶杯,茶水在桌面上蔓延,一去不复还。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头也不回地冲出礼堂,手中紧紧攥着那幅画,仿佛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走廊的风吹起她的黑发,露出通红的眼角。
三长老为什么会有母亲的画像?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地窖走廊空无一人。她跌跌撞撞冲进一间废弃的魔药储藏室,反手甩上门。
黑暗中,卷轴再次展开。
微光从高窗洒落点点,依稀照亮了画中女子温柔的眉眼。那笑容她记得——七岁生辰时,母亲也是这样笑着,为她梳发簪花。
商悦枝的指尖抚过画中人的脸颊,一滴泪毫无征兆地砸在画轴上,晕开了墨迹。
「枝枝,不要怕。」
那是母亲最后一句话。
悦枝指尖微动,抚过墨迹——
画卷就该是干干净净的。
她的呜咽漏出来,又低又哑。
可是为什么娘亲身上血红的一片,永远也擦不干净啊…
「枝枝,不要乱跑。」
女子温柔的眉眼微微下垂,无奈却是含着笑的。
……
3岁时,躲在园子里的小姑娘,稚嫩的小脸被哭得红扑扑的,抽抽噎噎道:
“父亲,不喜欢我……”
「没关系,娘亲最喜欢枝枝了!我的枝枝这般好,不喜欢枝枝的人才是眼盲心瞎呢。」
……
「枝枝,要乖乖的,不要淘气。」
「枝枝怎么又跑树上去了?树上很危险的!」
「枝枝,不要在小朋友的脸上画乌龟。」
「枝枝,娘亲做了你最喜欢的桃花糕。」
…
「枝枝,今年生辰,娘亲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啊?」
「枝枝,不要怕。」
女子眉眼依旧温柔,雪白的襦裙却染上了血液,蔓延、流淌。血…是不会停的,生命的速度…
她永远不能追赶。
至此,她明白—娘亲在这个世界无影无踪了。
她知道的,她没有母亲了…
不会有人像娘亲一样在意她…
“娘亲、我好想你……”
一声呜咽冲破了唇齿。
眼泪决堤而出。
画卷被她搂进怀里,这是她的无价之宝。
“枝枝再也不去看花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