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微暖的指尖刚触到地宫石阶，护心铃突然朝西北方剧烈震颤。铃穗扫过她腕间金蛊纹，竟在石壁投出玉门关的幻影——城楼上，青鸾卫统领的瞳孔正泛着与裂心剑相同的幽蓝。
“是玉门关方向，”风泽临扣住她手腕，蟠龙佩的血热顺着相握的掌心传来，“裂心剑的残魂，竟附在了青鸾卫统领身上。”
她袖中三根淬毒银针应声出鞘，银镯金光掠过石壁上的圣女浮雕：“万蛊门最后的‘借尸术’，需剜去心窍，换作金蛊核。三百年前他们用这招对付太子，如今——”
“如今轮到我们，”风泽临替她接话，长剑在石阶上划出火星，“用双生契约的血，烧了这堆虚妄。”
暗卫从密道踉跄闯入，喉头插着半截摄魂幡，指节紧扣着染血的腰牌：“王爷，青鸾殿外……全是戴着青铜面具的死士！”
石门轰然炸开的瞬间，月光里浮动着数百道黑影。温微暖望着为首者心口凸出的金蛊核，突然想起合葬墓残页上的朱砂批注：“借尸者无真心，唯惧双生血。”
“九爷，”她将金冠按在他掌心，冠上的朱砂点与他眉间印记相映，“用太子剑斩碎金蛊核，本宫替你挡住摄魂幡。”
男人突然轻笑，剑尖挑起她垂落的发丝：“夫人总爱逞强。七年前在侯府假山，你替本宫挡下刺客的那剑，血珠溅在本王蟠龙佩上，至今洗不净。”
话音未落，死士已挟着腥风扑至。温微暖银针射向对方眉心，风泽临的长剑却突然旋身，替她劈开背后袭来的弯刀——双生金蛊光在交错的刃影中织就光网，竟在半空凝出“生”“死”二字，又迅速融成“同”“在”。
“看见没？”她足尖点地旋身，银针精准刺入第二具死士的心口，“金蛊都嫌咱们啰嗦。”
“夫人何时学会了调笑？”风泽临耳尖发红，太子剑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金光，“七年前在马车上，你因碰了本王的手，躲进被子里半日，连栗子糕都不吃。”
死士们的金蛊核在金光中滋滋作响，为首者的面具“当啷”落地，露出青鸾卫统领的面容，心口处嵌着半块裂心剑碎片，剑身上“泽”“暖”二字已被血锈侵蚀。
温微暖取出护心铃，铃心“双生契”三字与碎片共鸣，竟吸出一缕半透明的魂影——是三百年前替太子挡下致命一击的副将。
“末将……护主来迟……”魂影望着风泽临发间的金冠，突然跪地，“三百年前，末将被剜去心窍时，听见太子说‘若有来世，定不教圣女独自坠井’。”
风泽临握住魂影的手，太子剑发出清越的鸣响：“如今，本王替前世的太子告诉你——他做到了。”
魂影消散的瞬间，地宫深处传来流水潺潺。温微暖望着合葬墓方向，棺椁闭合时溢出的金光，正顺着石阶汇成细小的河流，河水映着两人倒影，竟如三百年前圣女与太子并肩而立。
“是情花泪，”风泽临替她拂去发间的金蛊鳞粉，“当年圣女坠井时，太子用金冠接了她四十九滴泪，封在地宫三百年，如今化了护心河。”
两人走出地宫，看见皇帝立在青鸾殿飞檐下，手中捧着的传国玉玺正与他们腕间的金蛊纹共鸣。玉玺底部，赫然刻着“双生为盾，真心为基”八字。
“九弟，”皇帝望着护心河在殿角蜿蜒，“地宫密卷里说，双生金蛊契约可镇国运——”
“皇兄，”风泽临打断他，目光落在温微暖发间的金冠上，“三百年前的太子因执念困于轮回，如今本王只愿做个俗人——护着夫人，养着承泽，偶尔去西郊马场跑马。”
皇帝突然轻笑，玉玺上的蟠龙纹竟与风泽临的蟠龙佩首尾相衔：“也好。青鸾殿的地宫，便交给你们护着——若有一日朕想通了，便来讨杯情花酿的酒喝。”
子时初刻，九王府的露台上，温微暖望着东南方腾起的金红色霞光——那是护心河汇入护城河的征兆。她指尖划过风泽临掌心的剑茧，突然想起初见时他的手远比现在白皙。
“九爷，”她望着霞光里浮动的金蛊，“若有一日护心河干涸，金蛊光灭——”
“便去西域寻情花种，”他低头吻住她眉间朱砂痣，“像七年前在侯府，你蹲在百毒园教本王辨认蛊虫那样，重新养出一园的金蛊。”
“那时你总把‘摄魂蛊’认成‘引蝶蛊’，”她笑着戳他掌心，“气得本宫用银针敲你手背。”
“疼是疼的，”风泽临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可本王那时就在想，若能日日被夫人敲手背，便是被万蛊噬心，也甘之如饴。”
露台角落突然飞来数只金蛊，翅翼上排着“归”“宁”“安”“好”四字。温微暖望着这些曾在劫数中相随的小生命，突然轻笑：“金蛊在催咱们回房呢，许是知道本宫昨夜在地宫，替你挡了三道摄魂幡。”
“是本王的错，”风泽临抱起她走向暖阁，靴声踏碎满地金蛊光，“昨夜该让夫人靠在本王肩上睡，而非盯着合葬墓的玉枕出神。”
“谁盯着了？”她红了耳根，指尖绞着他的发带，“不过是觉得，玉枕上的‘生同衾’三字，比你写的字帖好看些。”
暖阁的烛火被夜风拂得明灭，护心铃的清响混着金蛊振翅声，在床榻前织就温柔的帘幕。温微暖望着床头新挂的双生金蛊灯，灯芯跳动时，竟在帐子上投出他们交握的手影。
“九爷，”她靠在他胸前，听着熟悉的心跳声，“明日去给承泽挑小马时，咱们也选对金蛊纹的鞍鞯吧。”
“好，”他替她掖好被角，指腹划过她腕间银镯，“再给夫人备辆新马车，车辕刻满情花与金蛊，车轮纹刻‘泽’‘暖’二字——让全京城都知道，这是九王妃的车架，除了本王，谁也坐不得。”
她突然笑出声，指尖划过他唇畔：“九爷这是在宣示主权？七年前在侯府宴会上，你偷偷往我袖中塞栗子糕时，手可没这么稳。”
“那时手稳，心却慌，”他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烛火，突然低头吻住她，“怕你嫌本王唐突，怕这栗子糕，成了惊扰美人的唐突物。”
“傻，”她回吻他喉结，“那是本宫吃过最甜的栗子糕，甜到七年后的现在，想起便觉得，这一世的劫数，原是为了遇见你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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