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伞的残灰飘进棠璃眼底时,她终于看清苏晏袖中蜿蜒的裂痕。那些细密的纹路像糖丝般爬满他整条手臂,在月白衣料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你拿什么挡的诛仙台罡风?"她攥住苏晏手腕,指尖陷入的皮肉竟簌簌落下糖渣。
云澈突然嗤笑出声。他掌心的赤焰裹着蜜香,将满地碎铃熔成金箔:"小糖人,你以为这病秧子靠什么续命三百年?"魔气扫过琼华殿梁柱,雕着棠花的金匾轰然坠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桃木符文。
棠璃瞳孔骤缩。每道符文都浸着暗红,分明是心头血混着桃胶写成。符文中央嵌着枚琉璃瓶,瓶中浮动的正是苏晏眉间那点朱砂痣。
"用仙骨养蜜魄,不愧是司膳仙君。"云澈指尖掠过棠璃发间垂落的蜜珠,三百年前的记忆突然汹涌而来。那日瑶池初见,少年魔君捧着的糖画里裹着半颗妖丹——正是此刻在她胸腔跳动的蜜魄。
琼华殿开始下起滚烫的糖雨。棠璃看着苏晏腕间剥落的糖霜,突然想起每个朔月之夜,案头那盏永远温着的百花蜜。原来那不是安神汤,是锁着仙骨碎片的粘合剂。
"甘泉镇的桃花..."苏晏突然剧烈咳嗽,衣襟渗出带着桃香的淡金血液,"开得比天界还艳吧?"
记忆如蜜箭穿心。三百年前棠璃还是半妖少女时,总爱趴在甘泉镇最高的桃树上偷看云澈舞剑。直到那日母亲将她塞进树洞,用蜜魄替换她被魔气侵蚀的心脏。
"原来你早知道。"她抚上苏晏冰凉的手背,触到皮下凸起的桃枝脉络。那些枝桠正从他心口钻出,绽开朵朵带血的桃花。
云澈的赤焰剑突然发出蜂鸣。剑身映出甘泉镇现状——本该永不凋谢的桃林正在枯萎,树根处渗出黑色黏液。棠璃体内的蜜魄开始发烫,她终于明白这三百年天地甘甜,原是苏晏用仙骨作柴,将自身熬成了蜜罐。
"小殿下可知,司膳仙君每日要用桃木钉扎进心脉?"云澈的声音浸着蜜毒,"否则他这具身子,早该化成一滩糖水了。"
琼华殿的糖雨突然变成血雨。棠璃看见雨帘中浮现母亲临终景象:妇人将蜜魄按进女儿胸腔,自己却化作一株枯桃,枝头挂着七十二颗带刺的蜜枣——正是如今悬在苏晏寝殿的安神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