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妻子是妖,是段半夏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烛火摇曳,无法照及的阴暗角落里诡谲滋生。
裴稚提着受伤的腿跳到段半夏怀里,咬着她的衣服往外拽。
段半夏小狐狸,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段半夏眼底的忧思被裴稚无情打断。她轻抚小狐狸毛绒绒的背脊,抱着它走出屋外。
从天而降的久宣夜看到女孩怀里的裴稚,不爽地半眯起眼,冷声道:
久宣夜还不快过来?
他是谁?他在和谁说话呢?
段半夏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抱着裴稚的手紧了又紧。
裴稚挣扎不开,索性在她怀里化为人形。
顺柔的黑色卷发划过段半夏的脸颊,与她的发丝完美交融。月光无法照到的脸颊上,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熠熠生辉。
段半夏你…你……
裴稚半夏,我叫裴稚,要记住我的名字哦~
段半夏仓促收回放在裴稚腰间的手,猛地后退几步后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嗫嚅着嘴唇,即将脱口的质问在嘴边绕了两圈,始终没有说出来。
久宣夜把裴稚捞到身后,俯视的视角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久宣夜你那个嫂嫂是妖,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段半夏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久宣夜我是除妖师。
段半夏你,你是除妖师,那她……
段半夏颤抖着手指向久宣夜身后探头探脑的裴稚。他向来波澜不起的语气罕见的大声。
久宣夜她不一样!
像是意识到他的失态,久宣夜压下声音说:
久宣夜她不一样,她从未伤过人。
这段无声的对峙里,裴稚是唯一的懵逼不烧脑。她怯生生地从久宣夜腋窝下探出脑袋,看看她再看看他,问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裴稚半夏,你坐在地上不凉么。
段半夏这才察觉自己的动作不太雅观,羞红的脸颊在夜色的遮掩下倒也不显眼。
她站起来,面对眼前这一妖一捉妖师,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自小她就因为这双眼睛受尽非议,可现在有人告诉她,世界上真的有妖。这种同类的错觉让她即使心有防备,却也忍不住悄悄打开一条缝。
段半夏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久宣夜显而易见。
段半夏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久宣夜动作很快,趁着月色默入新房。曲蛮娘警觉地护在睡熟的段言秋身前,挣破衣服的翅膀扑闪出婚房。
许是感觉到什么,段言秋作势想要睁眼。却被裴稚一掌劈在脖子上,又彻底昏睡过去。
段半夏你这个……好熟练啊。
裴稚那当然,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狐狸大王!
裴稚头扬的高高的,一副被夸爽了的样子。
要是这会儿把狐狸尾巴露在外面,估计已经摇上天了。
久宣夜与曲蛮娘的战斗还在继续,纵然人面鸮千防万防,却还是无法逃离被杀死的命运。
为什么?它明明只是想和段郎好好过日子……
人面鸮难得露出茫然的神色,黝黑的瞳孔深深凝视着囫囵月色。
意识的最后,是女孩轻柔的嗓音:
裴稚若有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裴稚拂上它的眼睛,残存的不甘与后悔随风远去,落入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