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在鎏金兽纹烛台上曳着柔光,仪欣睫羽轻颤时,玄凌正握着温热的帕子替她拭额角细汗。
翡翠珠帘轻响,他转身时明黄龙纹袍角扫过脚踏,指尖已轻轻扣住她腕间。
玄凌"醒了?"
富察仪欣“嗯......”
香炉飘来沉水香,皇帝眼底血丝未褪,却在触及她恍惚神情时骤然漾开暖意。
富察仪欣“孩子呢?”
玄凌“孩子在偏殿暖阁里,奶娘刚换了新襁褓。"
漏壶滴答声里,他亲自扶她靠上织金软枕,袖中露出半幅明黄缎子——是未绣完的虎头褓。
玄凌“昨儿见你睡着时攥着这缎子,便想着等你醒了,咱们一道给弘煜缝个平安锁边。"
殿外传来乳娘轻声哄逗,玄凌指尖抚过她鬓角汗湿的碎发。
玄凌“太医说...说你这次...朕原该..."
话音戛然,他转手拿过案头温着的参汤,玉匙抵着她唇畔时却发颤。
檐角铜铃随风轻响,他忽然握住她搁在被面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因生产泛白的指节。
玄凌“别学太后总说什么'帝王家不需长情'...朕要你活过金册上的寿数,待咱们都老了,便去玉泉山看流泉映雪..."
殿内熏香袅袅,他低低的话音混着远处婴儿啼哭,在春夜暖帐里织成细绵的网。
铜盆里的热水腾着白雾,乳娘轻拍着襁褓哄了几句,怀中小婴儿终于收了啼哭。
屏风映出细碎烛影,玄凌扶着仪欣坐起时,锦被滑落半寸,露出她腕间尚未褪去的红绳——那是生产前他亲自系的“长命缕”。
玄凌将弘煜抱到怀中,仪欣立马探头去看,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生孩子。
富察仪欣“好丑啊,像个小猴子一样”
仪欣看到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嘟囔。
奶娘:“娘娘不必忧心,孩子刚出生都这样,过几天便好了。”
奶娘:“小主子眉心这点朱砂红倒像极了娘娘临产前爱吃的石榴。”
玄凌笑意温柔,将裹着湖蓝锦缎的婴儿轻轻搁在软枕边。
仪欣指尖刚触到襁褓边缘,小家伙忽然张开粉拳,露出掌心淡青胎记,倒像片初绽的玉兰花瓣。
玄凌“眼睛倒像朕小时候。”
玄凌袖中滑出一只镶珍珠的拨浪鼓,轻轻摇晃时银铃脆响,婴儿乌亮的眼珠果然转了过来,藕节似的小腿在襁褓里乱蹬。
仪欣指尖抚过孩子细嫩的耳垂,忽觉眼眶发热——昨儿生产时痛得几乎要昏过去,此刻却觉得那些冷汗都凝作了掌心这团暖软。
富察仪欣“弘煜。”
她低低唤着孩子名字,看他抿着小嘴要啃自己手指,忙用帕子垫在他掌心。
富察仪欣“日后要做个……像父皇那样心怀天下的人。”
玄凌忽然握住她搭在婴儿身上的手,指腹擦过她眼角水光。
玄凌“也得像你,眸中常含春水。”
檐角新月斜斜探进窗来,正落在婴儿眉心朱砂痣上。
乳娘悄悄退至殿外,听着帐中传来细碎的笑声——皇帝正指着婴儿皱巴巴的小脚丫说“这分明是朕书房镇纸的麒麟爪”,而娘娘指尖卷着孩子胎发,眼底盛着比烛火更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