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漏滴答声里,高晞月忽然注意到富察琅嬅拨弄念珠的频率变快了——每数三粒便会顿一顿,像极了母亲当年计算后宅阴私时的习惯。
她指尖微动,将药碗推到案角,袖中滑落的麝香荷包正巧滚到富察诸英脚边。
富察诸英“呀!”
诸英惊呼着缩脚,腹中胎儿突然躁动起来。
富察诸英“这香......是麝香!”
暖阁里瞬间炸开惊呼。素心忙不迭捡起荷包,绣着并蒂莲的绢面上金线刺目。
素心“这是格格每日用的香包......”
高晞月“我没有!”
高晞月后退半步,鬓边的金凤步摇擦过铜镜,映出她眼底骤起的惊涛。昨夜茉心说替她换了新制的香灰,此刻那抹甜腻的气息里,分明混着只有后宅女人才懂的、能断子嗣的冷香。
富察琅嬅忽然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富察琅嬅“晞月,你素日最是心善,怎么能......”
她声音陡然哽咽。
富察琅嬅“诸英腹中可是贝勒爷第一个血脉啊!”
青樱适时递上帕子,指尖掠过富察琅嬅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弘历登基前送的定情之物。高晞月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花园,曾见这两人在梅树下私语,青樱袖中掉出的正是富察氏陪嫁的香粉匣子。
太医:“福晋,药渣里验出了红花。”
太医院院判的话像重锤砸在心上,高晞月望着案上摊开的药材,那几片枯叶竟真的是堕胎用的夹竹桃叶。茉心被拖进来时满脸泪痕,发间还沾着灶间的草屑,她忽然想起今早这丫头说“厨房新来的婆子手生”,原来竟是给她下套的引子。
雪越下越急,富察琅嬅屏退众人时,袖中滑落半片药方。高晞月眼尖地瞥见上面写着“暖宫丸”三个字,落款是太医院副使——正是素心的远房表哥。而她每日喝的“养身药”,分明与富察诸英避子汤的方子,共用着同一味药引。
富察琅嬅“晞月可知道。”
富察琅嬅忽然凑近她,温热的呼吸混着檀香扑在耳后。
富察琅嬅“王爷今早在书房说,待开了春便给诸英抬位分?”
她指尖捏起高晞月一缕发丝。
富察琅嬅“你这头乌发,倒比青樱那几根黄头发顺眼多了。”
窗外传来马蹄声,是弘历狩猎归来的动静。高晞月望着镜中自己惨白的脸,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琉璃瓶——里面装着能让香灰显形的秘药。她指尖悄悄蘸了蘸发间的桂花油,往富察琅嬅常坐的紫檀椅上轻轻一抹。
如懿“福晋快看!”
青樱的惊呼恰在此时响起,她指着富察琅嬅腰间。
如懿“您裙角怎么沾了香灰?这颜色......竟与晞月香包里的一模一样!”
富察琅嬅脸色骤变,下意识去拂裙角。高晞月却在此时看见,那抹香灰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正是母亲说过的、用朱砂和麝香混制的“断子香”。
而三日前她做的那个噩梦,分明是有人在她茶水里下了能让人致幻的曼陀罗粉。
太监:“贝勒爷到——”
弘历的声音穿透风雪时,高晞月忽然抓起妆台上的螺子黛,在宣纸上画出两道凌厉的眉。
青樱的螺子黛是江南进贡,可她这支,却是用西域秘法制的、遇血会变赤的“惊鸿眉”。
高晞月“晞月参见王爷。”
她福身时故意让鬓边金步摇轻晃,碎光落进弘历眼底。
高晞月“今日太医说,妾身这月信迟迟未动,怕是......”
她指尖抚过小腹。
高晞月“有了喜讯呢。”
富察琅嬅手中的念珠“啪”地断裂,翡翠珠子滚了满地。青樱的脸色瞬间雪白,而富察诸英攥着帕子的手,分明在剧烈发抖。
弘历挑眉看向高晞月,她发间的桂花油混着若有似无的麝香,竟与他昨夜在青樱屋内闻到的香,诡异地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