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靠近

图书馆的初次“交流”之后，仿佛打开了一扇门。陈默似乎找到了组织，时不时就会以“讨论问题”为由，拉着祝景去高三楼层“偶遇”沈然，或者周末在图书馆“巧合”地坐到一起。

次数多了，原本略显生疏的“学长学弟”称呼也渐渐简化了。

“沈然，这个地方的推导你看这样理解对不对？”陈默很自然地指着练习册问。 “嗯。”沈然依旧言简意赅，但会接过笔写下关键步骤。 “谢了，沈然！”陈默恍然大悟。

祝景的话仍然不多，但也会在沈然看向他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或看法：“这个思路，是不是忽略了前提条件？”沈然会看他一眼，然后点头或简短补充。

而江烁，几乎成了这个“非正式学习小组”的固定编外成员。他十次里有八次都会准时出现，美其名曰“感受学霸气息”，实则是来陪沈然，顺便给略显沉闷的气氛注入活力。

他带来的不再只是奶茶，有时是洗好的水果，有时是学校小卖部新出的零食，总会自然地分给沈然一份，再热情地招呼祝景和陈默。

“阿然，尝尝这个，超甜！” “祝景，陈默，别客气，见者有份！”

他的态度自然又大方，让人无法拒绝。祝景和陈默也从最初的客气，变成了习惯性的道谢。

有一次，陈默对着语文试卷上的古诗鉴赏题抓耳挠腮，哀叹道：“这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啊？直接说不就行了？弯弯绕绕的……”

祝景看了一眼题目，沉默。意识里，祝渊立刻嗤之以鼻：“又是这破玩意儿，无病呻吟，有什么好看的？浪费时间。”

江烁凑过来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说：“哎呀，这个我知道一点！我们语文老师上次讲过，这个诗人当时被贬官了，心里憋屈，看啥都不顺眼，所以写山像愁眉，看水像苦脸呗！”他虽然解释得简单直白，甚至有点糙，但意外地抓住了核心情感。

陈默一拍大腿：“有道理啊！江烁你可以啊！”

沈然在一旁看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原状，但那一闪而过的笑意还是被陈默和祝景捕捉到了。那是一种带着些许无奈又纵容的神情。

还有一次，讨论间隙，江烁大概是看漫画入了迷，一边吸溜着果汁一边看，不小心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沈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放下了笔，轻轻拍着他的背，还把水杯往他那边推了推，眉头微蹙：“慢点。”

语气虽然还是淡淡的，但那动作里的自然和关切，却明显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江烁缓过来，眼睛还咳得水汪汪的，对着沈然傻笑：“没事没事，阿然你别担心。”

祝景和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了然和惊奇。沈然对江烁的特别，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这种微妙的气氛，他们并不觉得厌恶，只是感到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仿佛窥见了冰山之下不为人知的温暖熔岩。

彼此熟悉之后，偶尔的斗嘴和调侃也出现了。

比如陈默因为语文总是拖后腿，偶尔会被江烁打趣。 “默仔~这次月考语文及格了没？”江烁勾着陈默的脖子，笑嘻嘻地问。 陈默没好气地推开他：“去去去！九十一分！险险过关！再说下次不帮你抢食堂的红烧肉了！” “错了错了，默哥！陈大学霸！我错了！”江烁立刻认怂，表情夸张，“红烧肉之恩大过天！可不能忘！”

而祝景，因为总是过分冷静和学习超好，偶尔也会被调侃。 “景神，给条活路吧，这次物理最后一题你到底怎么想到那种解法的？”陈默哀嚎。 意识里的祝渊会抢答：“当然是因为我厉害！”但祝景只会淡淡看陈默一眼，吐出两个字：“多练。”

虽然祝景的话依旧不多，但在这个小团体里，他不再是完全隔绝的。他会听他们斗嘴，会在江烁讲无聊笑话时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一下，会在沈然给出精妙思路时眼中闪过认可的光。

他们因为竞赛而偶然结识，却又超越了单纯的竞赛伙伴关系。一种介于同学和朋友之间的、轻松而默契的氛围逐渐形成。

他们都隐约感觉到，沈然和江烁之间存在着某种独特的、旁人无法介入的磁场，但他们选择心照不宣地理解与接纳。

学习的道路依然充满挑战，但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存在，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枯燥和孤独了。前方即将到来的校内选拔，也仿佛变成了一场可以共同面对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