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暴露了！

一个周六的下午，四人约在学校空闲的物理实验室做专题研讨。这次的题目格外复杂，涉及大量需要假设和推演的内容。

祝景和沈然是绝对的主力，两人思维碰撞，速度极快，往往沈然刚提出一个模型，祝景就能迅速指出其中的潜在漏洞或优化方向，反之亦然。陈默负责记录和补充细节，江烁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偶尔给三人添水。

讨论到最关键处，需要一个非常规的、大胆的假设来突破僵局。沈然沉吟着，似乎正在谨慎权衡。

就在这时，祝景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种不同于他平日冷静风格的、略带狂气和迫不及待：“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用非线性叠加假设强行突破啊！虽然风险大，但收益更高！赌一把！”

话音落下，实验室里瞬间安静了。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祝景，眼镜后的眼睛瞪大了——我靠！这语气、这用词、这神态，太熟悉了！是祝渊！

沈然也停下了笔，锐利的目光投向祝景，带着一丝明显的探究和讶异。他认识的祝景，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也不会如此轻率地使用“赌一把”这样的词。

江烁眨巴着眼睛，看看祝景，又看看沈然和陈默诡异的神情，有点懵：“呃……非线性叠加假设？赌一把？祝景你……突然好热血啊？”

祝景本人也愣住了。刚才那一刻，思维碰撞到极致，祝渊的情绪和想法过于强烈，竟然直接“漏”了出来。

再次回到意识里，祝渊也“卧槽”了一声：“完了完了，一不小心太投入了……”

祝景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但耳根却微微泛红。他垂下视线，一时间有些沉默，也有些害怕，盯着草稿纸，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人格切换”。

陈默看着祝景的样子，又看看沈然探究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住了。他推了推眼镜，干咳一声，试图打圆场：“那个……沈然，江烁，其实……”

就在这时，祝景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平时的沉静淡漠，而是染上了一种桀骜又带着点玩味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个祝景绝不会有的、略带痞气的笑容。

他，或者说，祝渊，非常自然地对着沈然和江烁挥了挥手，语气轻松甚至有点赖皮：“哟，两位学长，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祝渊——住在这家伙脑子里的，比他帅还比他厉害的那个。”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江烁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溜圆，看看“祝景”，又看看陈默，最后看向沈然，完全搞不清状况。

沈然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但他惊人的冷静和接受能力此刻展现无遗。他没有表现出惊恐或难以置信，只是目光锐利地锁定着“祝景”，像是在分析一个极其复杂的课题。

陈默捂住了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祝景”耸耸肩，似乎很满意造成的效果：“别那么惊讶嘛。就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怎么样，我刚才那个提议是不是很棒？”他还惦记着刚才的假设。

真正的祝景在意识里扶额：“……你快给我回去。” 祝渊：“急什么，打个招呼嘛。你看他们俩，多好玩。”祝景没有反应，算是默认了这个行为，因为，他也想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短暂的震惊过后，江烁率先反应过来，他的接受度奇高无比，眼睛里的震惊迅速被巨大的好奇和兴奋取代：“哇塞！第、第二人格？！这么酷的吗？！所以你是祝景的……双胞胎兄弟？住在脑子里？那你们会吵架吗？会不会抢身体控制权？刚才那就是你吗？超帅的啊！”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语气里只有新奇，没有恐惧或歧视。

沈然没有说话，他沉默地观察着“祝景”的神态、语气，又看向旁边一脸无奈的陈默，最后目光落回“祝景”身上，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祝景呢？他同意你出来？”

祝渊操控着祝景的身体咧嘴一笑：“他啊，正蹲在角落里生闷气呢。没事，我俩一体，他好我就好，我好他也差不了。放心，不害他。”这话算是间接回答了沈然关于“是否和谐”的潜在担忧。

这时，祝景终于强行把祝渊压了回去。他猛地眨了眨眼，眼神恢复了清明，但脸上带着明显的窘迫和尴尬。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沈然和江烁，低声道：“抱歉……刚才，那是……祝渊。”

他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继续解释道：“他……是我的一部分。我们……共存。”言简意赅，没有过多描述病因或细节，但承认了事实。

江烁立刻凑近，眼睛亮晶晶的，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大秘密一样：“所以……真的是两个人格？天哪！祝景你也太厉害了吧！这简直像小说剧情！”他的反应完全是觉得这件事“酷毙了”，丝毫没有异样眼光。

沈然的目光在祝景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他是否无恙。然后，他极其冷静地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个信息，甚至没有追问原因，只是说：“不影响讨论就行。刚才那个假设，细节需要完善。”

他的态度平静得仿佛只是听说祝景有个双胞胎兄弟一样，这种过于理性的反应，反而让祝景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陈默也松了口气，赶紧接话：“对对付！先讨论！细节！祝渊……兄提出的想法确实有点意思，就是太冒险了……”

祝景看着沈然冷静的侧脸，又看了看一脸兴奋还在消化信息的江烁，以及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的陈默，心中那块关于“秘密”的大石头，仿佛悄然落地了。

暴露得意外，但结果……似乎并不坏。

意识里，祝渊哼唧道：“看吧，我就说没事。那个江烁果然是个傻大胆，冰山也挺上道。行了，剩下的交给你了，我睡会儿。”

祝景轻轻“嗯”了一声。

讨论继续。气氛虽然有一丝微妙的不同，但却奇异地更加放松和坦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