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市级竞赛培训的通知很快下发，时间安排在每周二和周四的晚自习，以及周六全天，地点设在实验楼的顶层专用教室。

第一次培训那天的晚自习，祝景、陈默到的时候，沈然和那位高三第四名的学霸李彦已经在了。高一的黑马学弟陆宇也怯生生地坐在角落。徐姐和另一位负责竞赛的资深老师刘老师正在调试投影仪。

看到祝景进来，徐姐笑着点了点头，刘老师则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显然对这位分数高得离谱的高二学生很感兴趣。

培训的内容强度和深度远超校内选拔。大量的新知识、复杂的综合题型、以及需要快速掌握的实验技巧扑面而来。即使是祝景和沈然，也感到了压力。

小组讨论时，他们的优势开始真正显现。

往往是沈然率先构建起清晰的理论框架和严谨的推导路径，逻辑严密得像一台精密仪器。而祝景（有时在祝渊的提示下）则能敏锐地指出框架中可能存在的盲点，或者提出一些跳出常规、甚至有些冒险但极其高效的解决方案。

“沈然的思路稳，祝景的点子活。”陈默私下总结道，“你俩简直绝配！”

李彦基础扎实但思维稍显固化，陆宇天赋高但经验不足，他们更多是学习和跟随。而陈默则成了优秀的粘合剂和翻译官，他能迅速理解沈然和祝景的思路，并用更易懂的方式转述给其他人，或者负责将祝渊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落实成可操作的步骤。

祝渊虽然不能直接现身，但他的存在感却无比强烈。很多时候，祝景会突然沉默几秒，然后提出一个让刘老师都眼前一亮的巧妙解法；或者会在实验陷入僵局时，做出一个看似违背操作规程却效果极佳的大胆尝试。

刘老师有一次忍不住摸着下巴对徐姐说：“祝景这孩子……思维真是敏锐得可怕，有时候甚至有点……邪性？但偏偏又都能落在点子上。”

徐姐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江烁虽然不参加培训，但成了他们的“后勤部长”。每周二周四晚自习结束，他总会准时出现在实验楼下，手里提着热乎乎的夜宵——有时是包子豆浆，有时是关东煮，份量总是刚好五份。

“辛苦了辛苦了！学霸们补充点能量！”他笑嘻嘻地把东西分给大家，然后很自然地走到沈然身边，把他那份递过去，顺便帮他捏捏肩膀。

周六的全天培训，江烁甚至会在下午跑来，美其名曰“感受学术氛围”，实则是拉着结束训练的沈然去吃饭，偶尔也会把祝景和陈默一起拽上。

四人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饭桌上，通常是江烁和陈默负责活跃气氛，斗嘴搞笑；沈然安静地吃，偶尔被江烁逗得嘴角微扬；祝景则安静地听，偶尔被问到才会简单说两句。

在这种放松的环境下，彼此间的了解也更深了。

祝景了解到沈然对芒果过敏，了解到江烁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得很，记得每个人的口味偏好；他们也了解到祝景其实不喜欢吃香菜，了解到陈默一紧张就喜欢推眼镜。

一种真正类似“朋友”的羁绊，在一次次讨论、一顿顿饭食中悄然生长。

意识里，祝渊对这样的发展似乎很满意：“啧，这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就是那个李彦太闷，小陆宇太害羞，不然更完美了。”

祝景看着餐桌上笑闹的江烁和陈默，还有旁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柔和的沈然，轻轻“嗯”了一声。

他开始习惯这种热闹，甚至……有点喜欢。

培训进行到后半段，难度再次升级，开始引入大学初级内容，并且增加了大量的团队合作实验模拟。压力和疲劳感与日俱增。

一个周四晚上，培训结束后已经快十点了。大家都很疲惫。李彦和陆宇先走了。祝景和陈默还在整理实验数据。

江烁照例提着夜宵上来，看到沈然脸色有些苍白地按着太阳穴，立刻担心地凑过去：“阿然？头疼了？是不是太累了？”

沈然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江烁皱紧眉头，把手里的热牛奶塞进沈然手里，然后不由分说地拿过他手里的书包：“别弄了，回去休息。数据明天再搞。”

沈然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反对，接过牛奶慢慢喝着。

陈默也打了个哈欠：“我也快晕了，这强度真不是人干的。”

祝景看着他们，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最后那道综合题的解题模板，我差不多整理好了，明天分享给你们。”

陈默眼睛一亮：“救星啊景哥！” 沈然也抬眼看了他一下，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感谢。

江烁笑了，拍了下祝景的肩膀：“可以啊祝景！靠谱！”

四人一起走下实验楼。夜风微凉，吹散了疲惫。

江烁还在絮絮叨叨地让沈然明天多睡会儿，陈默在计划明天怎么抄作业，祝景安静地走在旁边。

看着身边同伴的侧脸，祝景忽然觉得，或许通往目标的道路注定艰辛，但如果有人同行，似乎连疲惫也变得可以忍受，甚至……带上了一点温度。

市级竞赛，似乎不再仅仅是一个人的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