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时间悄然滑入六月，盛夏的气息扑面而来。校园里的蝉鸣一声响过一声，伴随着的，是高三教学楼里日益凝重的气氛。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变成了个位数。

作为同班同学、室友，更是彼此认定的爱人，沈然和江烁在这最后阶段依然形影不离。沈然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冷静、精准、高效。他只是减少了和江烁在午休时闲聊的时间，但每晚依然和江烁一起在宿舍学习到深夜。江烁对此毫无怨言，他只是默默地将自己打听到的各类“押题信息”、“考前注意事项”整理好，不忘塞给沈然一份，或者在他熬夜时，安静地陪在一旁刷题。

“你先睡。”沈然第无数次这样说，目光仍停留在习题册上。

江烁摇头，继续翻着手中的笔记，“不困。”

这成了他们每晚的固定对话。其实两人心知肚明，江烁只是想在最后这段并肩作战的日子里，尽可能多地陪伴对方。有时沈然学得太投入，江烁会悄悄帮他续上水；而江烁做题做到烦躁时，沈然也会适时递过一颗剥好的糖果。

祝景和陈默作为高二学生，也感受到了这股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他们自觉地减少了去找沈然和江烁的次数，以免打扰。四人小群里的聊天内容，也从日常趣事变成了“加油！”“祝考试顺利！”之类的鼓励。

高考前夜，他们一起住在校外的家里。沈然洗完澡出来，发现江烁已经帮他们考试需要用的文具都准备好了，而沈然则顺手热好了两人常喝的牛奶。并肩躺在床上时，黑暗中，沈然悄悄将手伸过去，勾住了江烁的手指。

“正常发挥就好。”江烁轻声说。

“嗯。”沈然应了一声，手指收紧了些，“你也是。”

高考那几天，整个城市仿佛都安静了几分。祝景和陈默在校门外，和无数焦急等待的家长一样，目送着沈然和烁走进考场。

每场考试结束，江烁都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沈然。他从不主动问考得怎么样，只是递上水，或者一块巧克力。第二场数学考完，江烁的表情比平时更严肃些，沈然立刻察觉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江烁手里的文具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走吧，回家。”

当两人随着人流走出最后一场考试的考场，两人都带着疲惫而又释怀的神色。

“结束了。”沈然接过水，轻声说。

“嗯，结束了。”江烁笑着回应。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四个人终于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席间，江烁兴奋地讲述着考后的计划，要一起去旅行，要打通关某个游戏，要把错过的电影都补上。沈然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祝景注意到，当江烁说到“我们以后”时，沈然的嘴角会微微上扬。

填报志愿的那段日子，祝景能明显感觉到江烁那种既为沈然骄傲，又对未来充满憧憬，夹杂着一丝对分离的不舍的复杂情绪。但他更多的是兴奋，拿着地图和沈然一起研究两所学校之间的交通路线，规划着未来的“串门”计划。

看着他们为未来积极规划的样子，祝景心中也充满了感慨和祝福。成长的代价之一，或许就是与爱的人暂时分别，但也是为了在更高的顶峰重逢。

“以后周末我就去找你！你们学校食堂听说不错！”

“嗯。”

“你得带我熟悉环境！不许嫌我烦！”

“...不会嫌你烦。”

在确定志愿表的前一晚，两人并肩坐在书桌前。江烁仔细解释着自己选择计算机专业的原因，提到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也坦诚地表示虽然不能和沈然上同一所大学，但在同一个城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沈然安静听完，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沈然出发去A市的前一晚，两人一起收拾行李。江烁仔细帮沈然整理着行李箱，沈然则默默往江烁的背包里塞了几包他最爱吃的零食，又悄悄把自己常用的枕头放进了江烁的行李中。

江烁：其实感觉自己男朋友有时候也不咋聪明，这么大的东西我眼瞎才能不发现吧！

沈然：……晚上，抱着它，睡。

在最后的岔入口，沈然回头对江烁说：“每天视频。”江烁重重点头：“好。”沈然缓缓转身，江烁站在原地同样转身，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回头，撞进了眼镜下那充满不舍的神情，这是他第1次看到沈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明明又不是不能见了，可是这是他们第一分别……他低下了头，不想让爱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突然一片黑影遮住了他。沈然独有的气味闯入他的鼻尖，他抱住了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拥抱。

最后还是沈然先开了口：

“松开吧。”

“嗯？”

“再抱下去我就舍不得走了。”

最后这俩人谁都不愿意先松手，磨磨蹭蹭的结束了这个拥抱。沈然开口：“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江烁歪歪头。

“所以？”

“往前走吧，我永远在。”

在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几秒之后，两人同时转过身，然后坚定的向前方走去，不再回头，因为他们知道，爰的人永远都在。

此刻，阳光正好，光，照亮了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