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九嶷关外焦黑的土地。
隗雪鸿勒马驻足,银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抬手示意身后的玄甲军停下,目光扫过前方被黑烟笼罩的村庄——青柳寨。三日前,这里还是边关最富庶的村落,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焦炭的腥臭。
“殿下,魔气未散,小心。”玄甲军统领低声道,铁面下的声音沉闷而警惕。
隗雪鸿翻身下马,靴底踩碎了一块焦黑的骨头。他蹲下身,指尖拂过泥土,黏腻的暗红色液体尚未干涸。
“不是普通的劫掠……”他低语,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具尸体上——那是个年轻妇人,怀里还紧紧搂着一个孩童,两人的胸口皆被利爪贯穿,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纹路。
他伸手拨开妇人的眼皮,瞳孔已经扩散,但眼白上残留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符咒的痕迹。
“天界的术法?”隗雪鸿眉头紧锁。
“殿下!”一名玄甲军士从废墟中奔来,手中捧着一块断裂的令牌,“在村口发现的。”
隗雪鸿接过令牌,指尖触碰到边缘的鎏金纹路时,一股灼烧般的刺痛感瞬间蔓延。他猛地翻过令牌,背面刻着半枚残缺的云纹——天界巡防营的印记。
“天界的人……屠村?”玄甲军统领声音发沉。
隗雪鸿握紧令牌,指节泛白。他自幼修习仙术,深知天界规矩森严,绝不会无故屠戮凡人。可眼前的一切,却像是故意留下的证据——栽赃?还是挑衅?
“搜!看看还有没有活口!”他冷声下令。
玄甲军四散搜寻,隗雪鸿独自走向村中央的祭坛。那里原本供奉着土地神像,如今神像头颅碎裂,祭坛上泼洒着尚未干涸的鲜血,勾勒出一道诡异的符文。
“献祭阵……”他瞳孔微缩,这绝非天界手段,而是魔族的血祭之术!
就在他俯身查探时,一阵细微的啜泣声从祭坛下方传来。
隗雪鸿猛地掀开石板,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蜷缩在暗格里,满脸泪痕,怀中死死抱着一只木雕的小马。
“别、别杀我……”孩子颤抖着往后缩。
隗雪鸿缓缓伸手,嗓音放柔:“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孩子怔怔看着他,突然指向他身后,惊恐尖叫:“——后面!!”
隗雪鸿瞬间拔剑回身,剑锋与袭来的黑影狠狠相撞!
“锵——!”金属交击的刺耳声响炸开,黑影被震退数步,露出真容——一只人形魔物,四肢扭曲如兽,獠牙滴落腐液,眼窝里燃烧着金色火焰。
“魔将?!”隗雪鸿心中一凛,这种级别的魔物不该出现在人界边境!
魔将嘶吼着再次扑来,利爪直取咽喉!隗雪鸿侧身闪避,剑锋划过魔将手臂,黑血喷溅,却在半空中化作金雾消散。
“天界灵力?!”他震惊不已,这魔物体内竟混杂着天界的力量!
“列阵!”他厉喝一声,玄甲军瞬间结成防御阵型。可魔将速度极快,眨眼间已撕开两名军士的喉咙,鲜血泼洒在焦土上,竟被地面吸收,祭坛上的血符越发鲜红。
“它在激活阵法!”隗雪鸿猛然醒悟,纵身跃向祭坛,一剑劈向血符中心!
魔将怒吼着拦截,利爪贯穿他的肩甲,鲜血顺着银甲缝隙流淌。隗雪鸿咬牙反手一剑,剑锋刺入魔将胸口,却如泥牛入海——它没有实体!
就在魔将狞笑着收紧利爪时,天际骤然传来一声清越铮鸣——
一道流光划破夜幕,如陨星坠地,轰然贯穿魔将头颅!
魔将身形僵住,金色火焰从七窍喷涌而出,最终化作灰烬飘散。
隗雪鸿喘息着抬头,只见一柄缠绕星辉的长戟斜插在地,戟身嗡鸣未止。而远处的高崖上,一道身影迎风而立,银发如霜,衣袂翻飞间,左眼泛着幽蓝冷光。
—天界战神,夙冥。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夙冥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审视与杀意。
隗雪鸿握紧染血的剑,心中警铃大作。
“天界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夙冥的脚下,正踩着半块染血的天界令牌,与他手中的残片,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