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憋笑的声音:“那我可得预约首席舞蹈家的专属美甲师了。”顿了顿,杨涛的声音突然放轻,“其实……其实我每天都在看舞蹈大赛的倒计时,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瑶的鼻尖又开始发酸,窗外的玉兰花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是在应和她剧烈的心跳。她望向墙上贴着的赛程表,“还有五十七天。”她轻声说,“等我拿了奖,就把奖杯放在你的素描本旁边。”
“说好了!”杨涛突然提高音量,背景里传来同学的笑闹声,“我还要画一幅你在领奖台上跳舞的画!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杨涛,老师来了”,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先不说了!等你回来!”
通话结束的瞬间,林瑶对着黑屏的手机发愣。小熊玩偶的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笑。她摸出枕头下的素描本,在空白页郑重地写下:“和杨涛的约定——教他跳舞,看他的画,还有……”笔尖顿了顿,又飞快地添上“一起吃火锅”。
月光透过玉兰枝叶洒在本子上,把字迹染成银白色。林瑶抱着素描本躺下,听着集训楼外的虫鸣,突然觉得五十七天不再漫长。那些隔着屏幕的牵挂,未说完的话语,还有藏在心底的期待,都成了她在舞蹈室里咬牙坚持的力量。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梦里是缀满星光的舞台,还有少年举着画本站在台下的身影。
又一次语音通话时,电流声中夹杂着杨涛压抑的咳嗽。林瑶握着手机坐直身子,窗外的玉兰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你感冒了?”
“小……小事。”杨涛吸了吸鼻子,声音比往常闷了些,“就是……就是有点想你。”这句话说得极快,快到林瑶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听筒里传来少年慌乱的解释:“我是说,没人帮我改速写构图,数学课犯困也没人偷偷戳我……还有食堂的糖醋排骨,你在的时候会帮我抢……”
林瑶捏着小熊玩偶的耳朵,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集训楼的夜灯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方格,像杨涛素描本里未完成的画框。“骗人。”她故意哼了一声,“明明是篮球队新战术练不好,想让我当军师吧?”
“才不是!”杨涛突然提高音量,背景音里传来翻书的哗啦声,“你走之后,舞蹈室的窗户再也没人擦得亮晶晶,美术课的模特换成石膏像,一点都没你跳舞好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呼吸声里,“每天数着日历等你回来,比解最难的数学题还煎熬。”
林瑶的喉咙发紧,集训时磨破的指尖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望着墙上贴着的赛程表,五十七天的倒计时被红笔圈了又圈。“再等一等好不好?”她轻声说,“等舞台灯光亮起的那天,我在全国观众面前,跳一支只属于你的舞。”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传来急促的翻找声。“我……我也有东西给你看!”杨涛喘着气,镜头晃动得厉害,最后定格在素描本的新一页——画中穿着舞裙的女孩踮脚旋转,裙摆化作漫天星辰,而少年抱着篮球站在银河尽头,伸出的手掌里托着一枚小小的奖杯。
“这是我画的终章。”杨涛的声音裹着电流,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指尖轻轻抚过画纸,在屏幕这头泛起细微的沙沙声,“等你戴着金牌回来,我们就去海边——你在沙滩上跳舞,我把这幅画贴满整个画室。”
林瑶的视线被水雾模糊,素描本上的星河仿佛淌进了现实。她突然想起集训楼旁的玉兰树,此刻一定也在月光下舒展花瓣,就像杨涛画里永不凋零的风景。“其实我每天都在偷偷练习。”她吸了吸鼻子,把手机贴得更紧,“不仅要拿奖,还要跳出你画里最漂亮的弧线。”
电话那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响动,紧接着是塑料袋窸窣声:“对了!给你寄的包裹收到没?除了新创可贴,还有我妈做的牛轧糖,特意让她多放了蔓越莓。”杨涛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狡黠,“不过糖纸别扔,每张背面都有小秘密。”
林瑶猛地想起昨天收到的快递,那个被揉得边角发皱的纸箱还藏在床底。她跳下床时带翻了飘窗上的奶茶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漫成小溪,却顾不上擦拭,颤抖着撕开包装——二十颗糖纸裹着的牛轧糖整齐排列,最上面压着张便签,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每天一颗,甜到回家”。
当她小心翼翼剥开第一颗糖,糖纸背面的简笔画让眼泪决堤:戴着皇冠的小熊举着花束,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等你回家”。窗外的玉兰花瓣突然被风卷进屋里,轻轻落在素描本的星河上,恍若画中飘出的星辰。
“杨涛。”林瑶把糖纸贴在胸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和哽咽,“等我回来,我们要把这些糖纸拼成星空,挂在舞蹈室的窗户上。”
“一言为定!”杨涛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惊得林瑶怀里的小熊玩偶险些掉落。背景音里突然响起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还有队友的起哄:“杨涛又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别听他们瞎说!”少年慌忙辩解,声音却不自觉地拔高,“我、我只是在等你回来验收新战术!到时候我们组队,肯定能横扫全校篮球赛!”他越说越兴奋,话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对了,我还研究了舞蹈动作和篮球技巧的结合,说不定能发明个新招式!”
林瑶靠在窗边,月光为糖纸镀上银边。她小心翼翼地将画着小熊的糖纸夹进素描本,突然瞥见楼下集训楼的灯光——某个舞蹈室的窗子里,有个身影正在反复练习托举动作,汗水在落地窗前凝成蜿蜒的溪流。“其实……”她轻声开口,指尖摩挲着素描本上未干的颜料,“每次练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你画里的星星。”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只能听见杨涛微微加快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他哑着嗓子说:“明天我把画都拍成视频发给你,还有……还有我写的加油日记。”他突然笑起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腼腆,“虽然字很丑,但保证比数学作业认真!”
这时,走廊传来舍友的脚步声,林瑶慌忙压低声音:“我得挂了,明天晨练要早起。”她握着手机,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杨涛,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少年几乎和她同时开口,又同时笑出声。挂断电话前,林瑶听见杨涛对着话筒轻轻说:“晚安,未来的冠军。”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林瑶躺在床上,把素描本抱在胸前。月光透过糖纸,在天花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杨涛画里的银河。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后的场景——领奖台上的聚光灯下,她跳着那支专属的舞蹈;而台下,举着素描本的少年,眼睛里盛着比星光更璀璨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