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斜斜地穿透排练厅的玻璃幕墙,将那些被反复擦拭却始终残留的汗渍照得发亮。地板上纵横交错的汗渍,是三个月来无数个清晨与深夜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艰苦而充实的集训时光。
五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林瑶、程小满、陆野、江凛和许柔,此刻正倚着把杆微微喘息。她们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湿漉漉地黏在泛红的脸颊上,练功服也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但这些疲惫都掩盖不住她们眼底雀跃的光芒,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放松和未知旅程的期待。
苏老师站在队伍前方,手中的毛巾早已被汗水浸透。她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看着眼前这五个从青涩逐渐蜕变的女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欣慰的笑意:“今天下午的安排就是我们好好休息,可以跟家里人打打电话,对对视频!明天一早集合!去北京!”
“耶——!”话音刚落,排练厅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程小满兴奋地跳起来,却因双腿还残留着训练的酸痛,差点失去平衡。陆野伸手扶住她,两人相视而笑,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江凛则一把抱住身旁的许柔,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和家人分享的集训趣事。林瑶站在一旁,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这三个月的酸甜苦辣,此刻都化作了对家的思念与对未来的憧憬。
陆野将冰凉的金属墙面贴在汗湿的后背,耳机里传来电流声的瞬间,喉咙突然泛起酸涩。奶奶的咳嗽声混着老式座钟的滴答声透过听筒传来,像是穿越三百公里海岸线,带着闽南老宅特有的潮湿气息。
"阿野啊,食堂的饭菜要多打两勺,别总盯着水煮菜。"奶奶的方言裹着笑意,"你王阿婆昨天还念叨,说我家囡囡瘦得像芦苇杆子。"陆野低头看自己磨出茧子的脚踝,集训时为了控制体重,她确实常常跳过晚饭。此刻记忆突然鲜活起来,想起每次回家,奶奶总会变戏法似的从陶罐里掏出蜜饯,塞到她鼓着腮帮子抗议的嘴里。
窗外蝉鸣骤起,蓝得晃眼的天空飘着几缕棉絮般的云。陆野用练功服袖口蹭了蹭发烫的眼眶,看见远处操场的香樟树在风中轻轻摇晃,恍惚间竟与老家院子里那棵重合。三个月前离家时,奶奶踮着脚往她行李箱塞咸蛋黄酥的模样,此刻突然变得清晰。
"奶奶,等我从北京回来,跳新学的舞给您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墙上斑驳的记号——那是初来集训时,用眉笔偷偷画下的身高线。如今线条早已被新的印记覆盖,就像那些在汗水与泪水里悄然生长的日子。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奶奶在抹眼泪:"好,好!奶奶搬竹椅坐在天井里,就着月光看!"陆野仰头望向天空,突然觉得此刻的阳光不再灼人,反而带着某种温柔的力量,如同奶奶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她倔强的脊背。
挂掉电话后,陆野仍靠在墙上不愿挪动。耳机里残留的电流声渐渐消散,可奶奶的声音却在耳边久久回响。她摸出手机,翻出相册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年幼的她穿着奶奶亲手缝制的红绸舞裙,歪歪扭扭地站在院子里,身旁的奶奶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疼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每当她在村里的戏台子上表演,奶奶总是最忠实的观众,早早搬着竹椅占好位置,逢人就骄傲地说:“这是我家阿野,跳得可好了!”表演结束,奶奶还会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奖励她的勇敢。
而如今,她即将踏上更大的舞台,去往遥远的北京。想到这里,陆野的目光变得坚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舞鞋,鞋尖的绸缎已经磨得发白,鞋帮上还沾着排练时蹭上的灰尘。这双鞋陪着她熬过了无数个辛苦的日夜,见证了她的汗水与成长。
她直起身子,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夏日的风裹挟着远处的花香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额前潮湿的发丝。望着远处川流不息的街道,陆野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北京之行,不仅是为了追逐梦想,更是为了成为奶奶的骄傲。
转身离开时,她的脚步比之前更加有力。路过镜子,她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对过去的感恩,更有对未来的期待。明天,她将带着奶奶的牵挂和自己的梦想,向着北京出发,在更广阔的天地间,舞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江凛歪着脑袋将手机卡在镜面与把杆的缝隙间,刻意绷紧的下颌线在冷白的屏幕光里投下锋利的影子。她扯了扯练功服的领口,故意用带着鼻音的腔调开口:"哥,这次集训我可是拿了苏老师三次表扬,上次双人组合考核......"话未说完,屏幕里突然晃过一团橘色身影,哥哥举着手机追着跑的模样让她瞳孔微缩。
"汤圆!你给我站住!"镜头剧烈晃动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江凛看着画面里满地狼藉的青花瓷碗,还有罪魁祸首那只仰着圆脑袋、无辜舔爪子的橘猫,绷住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哥哥举着扫帚的背影入画,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这小祖宗今天把你卧室的窗帘挠成流苏了,还非要把逗猫棒叼到你床上。"
记忆突然翻涌。离家那天清晨,汤圆蜷在她行李箱上耍赖,橘色的绒毛粘了她一身。当时她还嫌弃地推开小家伙,现在却恨不得穿过屏幕摸摸那团柔软。江凛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镜面上自己磨出薄茧的指尖,想起每次视频时,哥哥总会悄悄把手机转向猫窝,让她看熟睡的汤圆鼓起的小肚皮。
"对了,妈给你寄的牛肉干收到没?"哥哥突然凑近镜头,额前的碎发挡住眼睛,"说是特意找隔壁王婶要的方子,比上次的更辣。"江凛终于破功,仰头笑得直不起腰,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漫过镜框,在她翘起的睫毛上镀了层金边,映得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亮闪闪的,像藏着整片星河。
笑闹间,她没注意到自己眼底泛起的水光。当哥哥叮嘱她别总熬夜加练时,江凛胡乱抹了把脸,抓起手机假装要挂电话:"知道啦啰嗦鬼!明天还要早起去北京呢!"可在挂断前的最后一秒,她对着屏幕飞快比了个心,转身时正撞见程小满憋笑的表情,耳尖瞬间染上绯色。夕阳的余晖里,那个故作坚强的少女,终于露出了最柔软的模样。
江凛把发烫的手机攥在手里,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余温。程小满凑过来挤眉弄眼:"哟,我们江大小姐的高冷人设崩啦!"她作势要扑过去打闹,却被突然涌上来的情绪绊住了动作——原来隔着三百公里的距离,一只闯祸的小猫、一包带着家乡味道的牛肉干,就能轻易戳破她所有的伪装。
她转身望向镜子,里面那个女孩脸颊泛红,眼睛亮晶晶的,哪里还有半点"超厉害"的气场。集训这三个月,她总爱用张扬的大笑和故作成熟的姿态,把想家的脆弱小心地藏起来。此刻哥哥发来的一段小视频却让她破了防,视频里汤圆正抱着她留下的旧毛线团打滚,绒毛沾了一身的线头,模样滑稽又可爱。
江凛蹲下身,从舞蹈包最里层摸出个小铁盒。打开来,里面躺着半块风干的猫饼干——那是离家前汤圆叼到她手心的。她轻轻摩挲着饼干边缘参差不齐的牙印,突然想起小时候,哥哥总爱把她扮成小猫咪,用逗猫棒引着她满院子跑。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弱了下去,暮色开始漫进排练厅。江凛起身整理散落的舞鞋,每一双都承载着她的汗水与坚持。可此刻,她最惦记的却是家里那只调皮的橘猫,还有总爱念叨她的哥哥。她在心里盘算着,等从北京回来,一定要给汤圆带个新玩具,再缠着哥哥做一顿红烧肉。
月光爬上窗台时,江凛躺在宿舍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哥哥发来的消息:"加油,我家最厉害的小孔雀。等你从北京载誉归来,汤圆和我都给你接风。"她笑着在黑暗中回复了个傲娇的表情包,却偷偷把这条消息设成了特别关注。
明天,她将带着这份温暖的牵挂,踏上前往北京的旅程。而那些藏在心底的眷恋,终将化作舞台上最耀眼的光芒,照亮她追梦的路。
许柔蜷缩在排练厅最角落的软垫上,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镜面,双腿收拢成小小的弧度。午后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她膝头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睫毛轻颤。妈妈的脸浮现在屏幕里,鬓角新添的白发在视频像素里微微闪烁,让她不自觉地攥紧了练功服的衣角。
"知道吗?我们宿舍窗台长出了野茉莉。"许柔转动手机,将镜头对准远处开着细碎白花的盆栽,"陆野说那是小鸟衔来的种子,程小满非要给它浇水,结果差点把花涝死。"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随着话语缓缓流淌——江凛偷偷藏零食被抓包的窘态,林瑶深夜加练时倔强的背影,还有苏老师手把手纠正动作时温热的掌心。
妈妈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熟悉的南方口音:"我的小柔长大了,都会照顾花花草草了。"画面突然晃动,妈妈举着手机走到客厅,墙上的日历被风掀起一角,"你看,妈妈把你比赛的日子圈起来了,每天都要划掉一格。"许柔鼻尖发酸,她记得离家那天,妈妈也是这样把日历翻到三个月后的日期,用红笔重重地圈出那个日期。
"宝贝,你很棒!"妈妈突然凑近镜头,眼角的细纹里盛满温柔,"去了北京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想着减肥,按时吃饭......"话音未落,许柔已经拼命点头,喉间像是哽着一团棉花。她忽然想起集训初期,因为跟不上节奏偷偷抹眼泪时,妈妈在电话里哼的那首童谣,此刻旋律又在耳边轻轻响起。
挂断视频后,许柔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温柔起来,夕阳将镜面染成蜜糖色,她看着镜中自己被汗水浸湿的脸,忽然发现那些曾经以为熬不过的日子,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闪耀的星芒。她轻轻抚过手机屏幕,那里还残留着妈妈的温度,而明天,带着这份温暖,她将向着更大的舞台出发。
许柔将手机贴在心口,许久才缓缓起身。夕阳的余晖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与墙上其他女孩的剪影交织重叠。她弯腰拾起滚到一旁的舞鞋,鞋面的缎带已经磨得毛糙,却依然整整齐齐地系着蝴蝶结——那是妈妈临走前特意为她系上的,说这样跳舞时脚步会更轻盈。
收拾好随身物品,许柔轻轻推开排练厅的门。走廊里飘来食堂饭菜的香气,混着远处传来的嬉闹声,她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三个月的封闭集训恍如隔世。路过更衣室,她看见镜中自己晒成小麦色的皮肤,还有锁骨处被把杆磨出的淡痕,这些印记不再是困扰,而是成长最真实的勋章。
程小满一屁股跌坐在泛着微光的地板上,膝盖与地面接触时传来细微的刺痛,她却浑然不觉。三个月来高强度训练留下的淤青还泛着淡淡的青紫色,此刻却成了她向爸爸炫耀的勋章。她双手撑在身后,仰头对着手机屏幕咧嘴笑,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汗,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爸!你看这个!”她猛地撑起身子,单膝跪地,腰背绷成一道漂亮的弧线,手臂如舒展的藤蔓般缓缓向上延伸,指尖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膝盖上的淤青擦过地板,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立刻换上灿烂的笑容,“这是新编的古典舞组合,苏老师说我转得比陀螺还快!”
屏幕那头,爸爸戴着老花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他的工作围裙还没来得及换下,围裙口袋露出半截卷尺——显然是刚从工地回来。看着女儿晒黑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他伸手抹了抹眼角,笑着打趣:“哎哟,我们小满这是要飞上天当小凤凰啦!”
程小满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角,翻出压在舞蹈包最底层的奖状。纸张边缘有些褶皱,却丝毫不影响“优秀学员”四个烫金字的光彩。“上周考核拿的!”她把奖状怼到镜头前,鼻尖几乎要贴上屏幕,“评委老师还夸我表情特别有感染力!”
爸爸伸手隔着屏幕虚虚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哽咽:“好,好!等你从北京回来,爸爸给你办庆功宴,把你王叔叔李阿姨都叫来,好好显摆显摆!”程小满笑得前仰后合,突然瞥见爸爸鬓角新添的白发,笑声戛然而止。她眨了眨眼睛,快速把奖状塞回包里,重新坐直身子。
“爸,明天就要去北京了!”她故作轻松地晃了晃双腿,“听说那边的舞蹈教室可大了,还有好多厉害的老师!”爸爸用力点点头,眼角的皱纹里盛满骄傲:“我们小满肯定是最厉害的!记住啊,别太累着自己,想吃什么就跟爸说,爸给你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程小满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她歪着头,看着屏幕里爸爸的笑脸,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明天,她将带着这份沉甸甸的爱,踏上新的征程,在更大的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挂掉视频后,程小满仍盘腿坐在原地,手机屏幕黑下去的瞬间,她仿佛还能看见爸爸眼角闪烁的泪光。地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练功裤沁上来,膝盖的淤青又开始隐隐作痛,可她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奖状褶皱的边角,把它又往包里塞了塞,像是在珍藏最珍贵的宝物。
林瑶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掌心全是汗,手指头都有点不听使唤地发抖。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锁屏上妈妈笑眯眯的照片一下子撞进眼睛里,这三个月来,她趁着别人睡觉,躲在被子里偷偷想家流的眼泪,好像突然找到了地方释放。
她慌慌张张跑到窗边,把额头贴在凉凉的玻璃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下视频通话键。等了几秒钟,妈妈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妈妈还穿着那件常穿的碎花围裙,头发有点乱,估计是刚忙完家务。看到妈妈的那一刻,林瑶鼻子一酸,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抽抽搭搭地喊了声:“妈!”
妈妈赶紧把手机举高,凑近自己的脸:“瑶瑶,咋哭了?是不是训练太累了?”说着,伸手在屏幕上虚虚地擦了擦,像是真能擦掉女儿脸上的眼泪。林瑶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吸着鼻子说:“妈,我就是想你了......”
妈妈看着女儿晒黑的脸,还有眼睛下面淡淡的黑眼圈,眼眶也红了:“乖孩子,再坚持坚持,等从北京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包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再炖你最爱的排骨。”听到饺子和排骨,林瑶忍不住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已经开始想象回家的场景了。
林瑶将手机夹在窗台缝隙,踮脚把窗帘拉开一道缝。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进来,在她泛着红血丝的眼眶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妈妈在视频那头突然把镜头转向厨房,咕嘟冒泡的砂锅腾起白雾:"你看,今天炖了虫草花鸡汤,特意留了半锅冻起来,等你回家热着喝。"
话音未落,林瑶的喉咙像被棉絮堵住。她想起集训第一周,因为跟不上旋转动作偷偷躲在储物间哭,手机里全是妈妈未发送的长语音。此刻那些被忍住的委屈突然翻涌上来,她蹲下身,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台上干涸的水渍:"妈,我这次考核拿了A+,苏老师说我的眼神有故事了。"
"我的瑶瑶就是厉害!"妈妈的声音突然拔高,背景里传来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对了,你王阿姨介绍了舞蹈学院的教授,等你从北京回来......"林瑶望着屏幕里妈妈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打断道:"妈,你最近血压还高吗?药按时吃了没?"
视频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妈妈别过脸咳嗽两声,再转回来时眼角闪着水光:"你这孩子,倒学会操心我了。"她突然举着手机走到阳台,月季花开得正盛,"你走前栽的'粉龙'开了,我每天都拍照片存着,等你回来......"
暮色渐浓,林瑶的影子在地板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听着妈妈絮絮叨叨讲着邻里琐事,讲阳台上的多肉又爆出新芽,讲爸爸偷偷给她买了新的舞蹈鞋。直到宿舍灯亮起,她才惊觉已经通话快一小时。挂断前,妈妈突然对着屏幕亲了一口,声音带着鼻音:"好好跳舞,妈妈等你拿大奖回来。"
林瑶把发烫的手机贴在胸口,晚风掀起纱帘,带着远处玉兰树的香气。她望向天际最后一抹晚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次北京之行,她不仅要证明自己的努力,更要成为妈妈眼里永远骄傲的光。
平复了心情后的林瑶攥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着杨涛的名字。集训结束的喜悦与即将奔赴北京的兴奋,此刻都化作了心底难以言喻的失落。她站在窗边,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排练厅的地板上。
这通电话,她已经期待了太久。从集训开始的第一天起,她就盼着能在休息时,第一时间和杨涛分享训练的酸甜苦辣。此刻,她鼓起勇气按下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她的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
她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依然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周五的傍晚,本该是最放松的时候;周末,大家都有闲暇;哪怕是晚上八九点,也该是有空的时间。可为什么,杨涛的电话始终无人回应?
林瑶打开QQ,对话框里躺着她发出去的消息,安静地显示着“未读”。她盯着那些文字,每一句都饱含着思念与分享欲——第一次完成高难度动作的喜悦,深夜加练时的疲惫,对北京之行的憧憬。可这些话语,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排练厅里其他女孩的欢声笑语传来,更衬得她此刻的孤独。她咬着嘴唇,眼眶渐渐泛红,心里泛起一丝不安。明明之前每天都有联系,为什么现在却像断了线的风筝?
林瑶靠在墙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脸色苍白。她不断安慰自己,也许杨涛是在忙,也许是没看到消息。可心底的失落却愈发浓重,那份原本满满的期待,此刻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夜幕完全降临,林瑶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发呆。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明天就要去北京了,可这个她最想分享喜悦的人,却消失在了茫茫的通讯世界里。
林瑶机械地刷新着聊天界面,屏幕蓝光在她眼底碎成闪烁的星芒。手机电量从78%跌到32%,对话框里的消息始终保持着冰冷的“未读”状态。隔壁宿舍传来程小满练习新舞的哼唱声,混着陆野爽朗的笑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撞出回响,却像隔着层毛玻璃般遥远。
她突然想起集训前的那个黄昏,杨涛骑着单车送她去车站,车筐里塞着偷偷准备的巧克力,说“等你回来跳给我看”。此刻那盒巧克力还藏在行李箱底层,包装纸已经被汗水浸出褶皱。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聊天记录,最早的消息停在集训第二周,杨涛发了句“最近在忙,晚点联系”,此后便陷入诡异的沉默。
夜色浓稠如墨时,林瑶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月光透过防盗网在床铺上切割出菱形的光斑,她蜷缩在被子里,再次点开杨涛的朋友圈——三天可见的界面干干净净,像被橡皮擦去了所有痕迹。江凛翻身时带起的风声让她慌忙锁屏,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