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出发

清晨五点的闹钟响起，林瑶顶着黑眼圈收拾行李。她将手机充电器塞进侧袋时，突然摸到张皱巴巴的纸条——是集训第一天写的，“今天学会了云手转，好想立刻告诉你”。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晨雾中传来校车发动的轰鸣声，她攥着纸条犹豫片刻，最终轻轻塞进了垃圾桶。

大巴车缓缓驶出舞蹈队大院，林瑶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手机突然震动，她心脏猛地一跳，解锁后却发现是公众号推送。晨光穿透车窗洒在她脸上，睫毛投下细小的阴影，而那个无人回应的期待，终究化作了行李箱底逐渐融化的巧克力，黏着少年时代的心事，在开往北京的路上悄然凝固。

大巴车颠簸着驶上高速，林瑶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道路两旁的榕树飞速后退，树冠间漏下的阳光在她手背上跳跃，像极了杨涛自行车铃上晃动的光斑。邻座的程小满正兴奋地和爸爸视频，讲述着对北京的憧憬，那些欢快的话语却像隔了层水幕，模糊又遥远。

她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QQ，手指悬在输入框许久，终于打下一行字："我要去北京了，等我回来。"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突然想起集训时偷偷写的日记，那些被汗水洇湿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全是"要是杨涛在就好了"。此刻日记本躺在行李箱最底层，和那盒融化又凝固的巧克力作伴。

手机突然震动，林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然而屏幕亮起的瞬间，希望如泡沫般破碎——只是移动运营商的提醒短信。她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倒扣在腿上，目光转向窗外。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杨涛最后那次模糊的承诺。

思绪不由的飘到了昨天中午训练室内！

昨天中午苏老师望着五个沉浸在各自世界里的女孩，练功服上深浅不一的汗渍在夕阳下晕染成独特的花纹。她轻轻把毛巾搭在肩头，掌心在把杆上按了按，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她们训练时的温度。

“都过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林瑶慌忙把手机塞进裤兜，眼角还泛着红；程小满蹦跳着蹭过来，膝盖的淤青在暮色里透着倔强的紫色；陆野摘下耳机，耳机线还缠在手腕上；江凛把手机倒扣在镜面，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发带；许柔抱着舞鞋起身，鞋尖的缎带垂落，扫过地板发出沙沙轻响。

五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她，苏老师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满温柔。她从随身包里掏出五个红色丝绒小袋子，掌心摊开时，五枚银杏叶形状的徽章在夕阳下闪着微光：“这是我特意找人做的，背面刻着你们的名字。”

“林瑶，”她走到低头绞手指的女孩面前，轻轻把徽章别在她衣领，“别总把眼泪藏起来，舞台需要真实的光芒。”林瑶抬头时，发现老师的指尖还留着纠正动作时的老茧。

程小满踮着脚凑过来，苏老师弹了弹她翘起的马尾：“你这股闯劲，到了北京也别收着。但记住——”她突然严肃起来，“膝盖的伤要按时抹药。”程小满愣了愣，重重地点头，发丝扫过徽章，扬起细微的金粉。

陆野接过徽章时，苏老师压低声音：“奶奶等你带奖杯回家，这枚先当定金。”女孩的睫毛剧烈颤动，把徽章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能握住听筒里奶奶的叮嘱。

“江凛，”苏老师望着故作镇定的少女，“下次耍帅别总憋笑，观众都等着你绽放的样子。”江凛的耳尖瞬间红透，却又梗着脖子回了句：“知道啦！”

最后，苏老师蹲下身，与许柔平视：“安静的孩子心里都藏着飓风，老师等着看你席卷北京。”她把徽章别在许柔发带旁，碎发间立刻多了点跳动的星光。

阳光漫进排练厅时，五个女孩胸前的徽章连成璀璨的弧线。苏老师退后半步，看着她们被镀上金边的轮廓，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初见时，那五双怯生生却倔强的眼睛。“去创造属于你们的故事吧，”她张开双臂，“记住，无论走到哪里——”五个女孩齐声接道：“福建省舞蹈队永远是我们的家！”

风穿堂而过，卷起角落里的汗湿毛巾，也卷起五个少年雀跃的心跳。明天，她们将带着老师掌心的温度，奔赴更大的天地。

五个女孩依旧围在苏老师身边，叽叽喳喳地问着各种问题。林瑶轻轻摩挲着胸前的徽章，低声问道：“苏老师，您觉得我们在北京能行吗？”

苏老师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目光坚定而温柔：“你们知道吗？这三个月，我看着你们从一个个青涩的小丫头，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舞者。每一滴汗水，每一次摔倒后的坚持，都让我坚信，你们有足够的实力和勇气，在北京绽放光芒。”

程小满挥舞着手臂，满脸兴奋：“我一定要在比赛中跳出最完美的舞步！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名字！”

“好！但别光顾着冲，”苏老师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稳扎稳打，把平时训练的水平都发挥出来就好。遇到困难别怕，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野低头看着徽章上自己的名字，声音有些哽咽：“苏老师，谢谢您一直陪着我们……”

“傻孩子，这是老师该做的。”苏老师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你们就像我的孩子，看着你们成长、进步，是我最骄傲的事。去北京后，要互相照顾，知道吗？”

江凛难得正经地点点头：“放心吧苏老师，我们肯定团结得像一家人！”

许柔也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一定会带着好成绩回来！”

苏老师欣慰地看着她们，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个女孩的训练情况和优缺点。“这是你们三个月的成长记录，我把它复印了五份，每人一份。”她将本子分发给大家，“到了北京，空闲时多看看，继续查漏补缺。”

五个女孩接过本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仿佛捧着最珍贵的宝藏。窗外，月光如水，洒在排练厅的地板上，也洒在她们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上。

“好了，都回宿舍收拾东西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苏老师催促道。

女孩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临走前，又不约而同地回头，齐声喊道：“苏老师，谢谢您！我们一定不让您失望！”

苏老师笑着挥手，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一刻，她知道，这些承载着梦想与希望的年轻舞者，即将踏上新的征程，而属于她们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苏老师将保温杯里的热水轻轻倒进马克杯等它慢慢变凉，蒸腾的雾气模糊了自己鼻梁上的眼睛，她摘下自己的眼睛慢慢擦拭，余光飘向司机驾驶室旁边后视镜的却清晰映照出后排五个蜷缩的身影。

林瑶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手机屏幕还在右手中微微发亮，可能是玩着手机疲惫的睡着了！程小满把脸埋在舞鞋形状的抱枕里，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还挂着未消散的笑意，仿佛在梦中仍跳着最欢快的舞步。

陆野戴着奶奶织的毛线护膝，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临行前奶奶录的闽南童谣，手机壳背面贴着泛黄的全家福。江凛的外套滑落肩头，露出训练时贴满膏药的后背，她的手指还保持着舞蹈手势，在睡梦中依然紧握着对舞台的渴望。许柔抱着装满茉莉花茶的保温杯，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浸湿了素描本里未完成的舞台设计图。

苏老师轻手轻脚走向后面为她们掖好滑落的毯子，指尖触到林瑶冰凉的脚踝时，眼眶微微发热。三个月前初见时，这五个连下腰都发抖的孩子，如今已经能在舞台上完成高难度的托举旋转。车窗外，风景依次掠过，在她们年轻的脸庞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像极了那些在汗水与泪水中更迭的日夜。

"北京就是一到龙门。"苏老师望着前方渐亮的地平线，将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明亮的阳光映得她眼底发亮，那些陪她们加练到凌晨的夜晚，那些为纠正一个动作重复上百次的坚持，此刻都化作喉头滚烫的期许。大巴车驶过进京收费站时，夕阳正巧染红云层，五个女孩在霞光中舒展身体，睫毛上还沾着未醒的梦。

苏老师从行李架取下装着徽章的锦盒，银杏叶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知道，这最后一博不仅是为了荣誉，更是五个少年用青春写下的、向世界证明自己的滚烫誓言。

大巴缓缓驶入酒店停车场，灯光已经铺满京城的街道。苏老师轻轻拍了拍前排的椅背，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的力道："孩子们，醒醒，咱们到北京了。"

五个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在晃动的车厢里撑起身子。林瑶的发丝乱蓬蓬地支棱着，她慌忙用手指梳理；程小满睡眼朦胧地摸索着自己的舞鞋抱枕，嘟囔着："到啦？我还梦到在舞台上跳舞呢！"陆野摘下耳机，小心翼翼地把奶奶的录音保存进手机；江凛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肩膀，悄悄揉了揉后腰的膏药；许柔则赶紧把素描本塞进包里，生怕画纸被弄皱。

"下车后，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先在酒店前台集合。"苏老师提高了些音量，目光扫过每张年轻的脸庞，"咱们先分一下房间，到房间后先洗漱，好好休息。这一路奔波，大家都累坏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千万检查好随身物品，别落下东西。"

车门缓缓打开，带着帝都气息的夜风扑面而来。女孩们拖着行李鱼贯下车，仰头望着眼前气派的酒店大楼。程小满忍不住惊叹："哇！这酒店看起来好高级！"江凛 elbow 轻推了她一下："小声点，别露怯。"但眼底同样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苏老师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确认着每个孩子的情况。走进酒店大堂，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来，都围过来。"苏老师在前台旁停下，从包里掏出几张房卡，"林瑶和许柔一间，程小满和江凛一间，陆野单独住挨着我的房间。记住房号，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分发完房卡，她又叮嘱道："房间里有酒店准备的欢迎水果和点心，饿了可以吃点。但别光顾着兴奋，一定要先洗漱休息。一个小时我们在大堂集合，去吃个简单的晚饭！"看着女孩们点头，苏老师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时间紧任务重，等一下楼下大厅休息处集合。"

五个女孩拖着行李走向电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在大堂里回荡。苏老师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轻轻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挑战。但看着这些眼里有光的孩子，她坚信，她们一定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电梯数字跳到对应楼层，"叮"的一声脆响，五人组拖着行李鱼贯而出。走廊地毯柔软地裹住鞋底，林瑶和许柔的房间在左手边尽头，程小满和江凛则挨着消防通道，陆野的房门正对着安全出口标识的幽绿微光。

"等会儿要不要串门？"程小满把房卡往江凛手里一塞，人已经蹦到对面林瑶的房门前。江凛无奈地摇头，刷卡时金属钥匙串还缠在她背包拉链上，叮当作响。推开房门的瞬间，茉莉香薰混着空调冷气扑面而来，程小满"哇"地扑向柔软的大床，却被江凛拎着后衣领拽起来："先洗澡，你头发都馊了！"

林瑶站在落地窗前发怔，楼下长安街的车流像闪烁的银河。许柔轻手轻脚绕过她，将素描本平放在梳妆台上，又把保温杯里的冷茶倒掉。"你先洗吧？"她指着浴室蒸腾的热气，镜面已经蒙上薄薄的水雾。林瑶这才回过神，发现许柔已经把睡衣叠好放在床边，袖口还绣着朵小巧的玉兰花。

陆野把行李箱靠墙放好，最先摸到床头的座机电话。她拨通苏老师房间的号码，听见熟悉的声音才安心："苏老师，我到房间了。"挂电话时，指尖无意识划过墙上的装饰画，那抹水墨蓝竟和奶奶织的毛衣颜色相似。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突然想起集训时和室友抢淋浴间的日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程小满裹着浴巾从浴室冲出来，发梢还滴着水："江凛！这洗发水超香！"却见江凛戴着蓝牙耳机，对着镜子仔细涂抹祛疤膏——那是上次排练时摔倒留下的。"别大惊小怪。"江凛把药膏收进化妆包，余光瞥见程小满偷偷往她床头放了包山楂片。

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躯，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五个房间的浴室里，蒸腾的水雾模糊了镜面，却清晰倒映着五张年轻的脸庞。她们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偶尔隔着墙壁传来程小满夸张的笑声，惊飞了窗外停驻的麻雀。路灯的光正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就细碎的金网。

洗漱完毕，五个女孩各自窝在房间的角落，用不同的方式放松着紧绷的神经。

林瑶裹着柔软的浴巾，坐在飘窗边，望着窗外陌生又繁华的街景。手机在掌心发烫，她犹豫再三，终于删掉了那条未得到回应的消息。深吸一口气，她打开日记本，借着桌子上的台灯写道：“今天看到了北京的第一缕夕阳，我要为自己而活。”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混着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像是为她的决心伴奏。

程小满像只欢快的兔子，在床上又蹦又跳，把枕头扔来扔去。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从行李箱翻出家乡的特产，迫不及待地拍照发朋友圈：“北京！程小满带着美食来啦！”发完还不忘给爸爸发语音：“爸！这酒店超棒，我房间能看到大高楼！”

江凛倚在床头，戴着降噪耳机，将训练视频反复播放。她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比划着动作，嘴里喃喃自语：“这里的力度还不够，转身的角度要再调整……”虽然苏老师让她休息，可对完美的执念，让她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

许柔安静地坐在书桌前，摊开素描本，开始描绘想象中的舞台。她咬着铅笔，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笔下的线条渐渐勾勒出梦幻般的场景——舞台中央，五个女孩身着华服，在聚光灯下翩翩起舞。画到兴起时，她轻声哼起了家乡的小调。

陆野则拨通了奶奶的视频电话。看到奶奶熟悉的面孔，她眼眶一热：“奶奶，我到北京啦！这里可气派了！”奶奶在那头絮絮叨叨，叮嘱她按时吃饭，注意保暖。陆野用力点头，把手机举高，让奶奶看房间的样子。末了，她举起胸前的银杏徽章：“奶奶，等我拿奖给您看！”

夜幕中的北京裹着霓虹织就的纱衣，苏老师站在酒店大堂的落地窗前，望着玻璃倒影里自己微微皱起的眉。墙上的电子钟显示七点整，她摸出手机，依次拨通几个房间的号码。

"林瑶，该下楼了。"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把外套披上，夜风凉。" 苏老师对着镜面整理丝巾，余光瞥见旋转门带进的 gust of wind，卷起几片银杏叶。

"程小满！"电话刚接通就传来炸雷般的回应，苏老师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些，"别再对着镜子练习表情管理了，饭点过了胃要抗议。"她想起下午查房时，这丫头把化妆镜支在餐桌上，边啃苹果边练习谢幕微笑。

十五分钟后，五个女孩陆续出现在大堂。程小满蹦跳着给江凛系歪掉的围巾，林瑶把保温杯塞进许柔手里，陆野悄悄往苏老师口袋里塞了块润喉糖。旋转门再次转动时，八道身影融入北京的夜色，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跃动的音符，在青石板路上奏响独属于她们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