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点燃第一支烟花时,蓝桉树毒液正顺着导火索爬向星空。他用初夏的骨灰调配火药,镁粉混着褪黑素糖衣在夜空中炸出克莱因蓝的猎户座。每颗火星都是她病历本上撕下的数字,0419和763在云层间碰撞,坠落的灰烬在观测簿上烫出星图裂痕。
"这是她最后的教学实验。"
天文台AI突然激活初夏的全息投影。她穿着沾满硝酸甘油的校服,指尖划过烟花设计图:"烟花燃烧时长763秒,对应心跳停止到脑死亡的时间..." 沈星河在火药配方里发现隐藏层——用抗凝剂写的遗言:【当烟花升到最高点 请把我的骨灰撒向蓝桉树 这样我们就能在燃烧中重逢】
第七支烟花失控坠向蓝桉树林时,沈星河在火焰中看到了量子幽灵。燃烧的树液蒸腾出初夏十七岁的轮廓,她发梢滴落的毒液在草地上蚀刻出摩斯密码:【快逃 我才是这场大火的元凶】。消防车的鸣笛与七年前救护车警报形成对位旋律,将他困在时间莫比乌斯环里。
"血液毒性浓度763ppm,达到致幻阈值。"
急救员的声音像从深海传来。沈星河在担架上看到自己血管里流动的蓝桉树液,每滴毒液都包裹着褪黑素软糖的分子结构。当心电图出现室颤波形时,他扯掉电极片扑向火场——那棵燃烧的蓝桉树正在树冠凝聚出初夏的实体,火星在她睫毛上跳跃成未完成的夏季大三角。
黎明前的火场废墟中,沈星河用骨灰在焦土上书写方程式。未燃尽的烟花残骸突然喷射出全息投影,画面里的初夏正在ICU调配火药:"硝酸钾40%,硫磺30%,蓝桉树毒液30%...这样燃烧时会释放记忆脉冲..." 她突然转头看向镜头,瞳孔里反射着此刻沈星河崩溃的脸。
灰烬突然悬浮成星云。沈星河在碳化物里找到未损坏的钛合金胶囊,接入脑机接口时,他经历了初夏视角的死亡回放:
- 解剖刀切开皮肤的冰冷触感
- 沈星河眼泪滴在心脏瓣膜上的重量
- 意识消散前用尽最后力气控制括约肌保持微笑
最深层的记忆是伪造的暴雪夜录像——她根本没有发送摩斯密码,所有光信号都是遗体冷藏库的自动程序。
当沈星河将烟花倒置发射时,时光开始逆流。坠落的火星重新升空凝聚成初夏的轮廓,蓝桉树毒液从灰烬中回流进他的血管。在负643秒的时间裂缝里,他看见自己正把骨灰撒入树穴,而初夏的量子态身影在阻止:"别种蓝桉!那是我篡改你记忆的装置..."
逆燃烧持续到第七分钟时,所有烟花残骸突然聚合成人形。沈星河抱住这个由硝酸甘油和褪黑素构成的身体,发现她的心脏位置嵌着父亲当年的心脏运输箱钥匙。当他想拔出钥匙时,人形突然坍缩成方程式:【Love=Σ(毒药^n) / (1-谎言)】
月全食之夜,沈星河在蓝桉树下架起焚化炉。他将二十三支烟花捆成心脏形状,每支引线都连接着自己的冠状动脉。点燃瞬间,烟花与心跳同步炸响,星空被染成静脉血的暗红色。AI突然播放初夏的临终录音:"现在公布烟花焚烧方程式的解——当燃烧温度达到42℃,所有谎言都会..."
录音被火焰吞没。沈星河在灰烬中找到七颗结晶化的褪黑素软糖,排列成北斗七星指向解剖室方向。当他吞下最大那颗糖丸时,全身血管突然发光,皮肤浮现出用抗排异药写的真相:【蓝桉树根本不存在 是你制造的幻觉来逃避现实】
消防水柱穿透天文台穹顶时,沈星河在积水中看到了双重倒影。他疯狂地打捞灰烬中的碳化物,却只找到半片未熔化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初夏正在擦除黑板上的【蓝桉与释槐鸟共生公式】。当他把残片放入质谱仪,检测结果显示材质来自殡仪馆的骨灰盒,生产日期是他父亲车祸那天。
"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主治医师调出脑部扫描图。沈星河的杏仁核区域嵌着微型芯片,正在持续释放虚假记忆脉冲。所有关于初夏的回忆都是程序预设的,包括那棵根本不存在的蓝桉树。
在强制戒断治疗的第三年,沈星河收到了最后的烟花包裹。说明书用硝酸甘油写着:【请在海啸预警日点燃 坐标0419】。当他站在指定悬崖边,发现所有烟花都裹着抗凝剂写的遗书:
"对不起 我偷换了概念
蓝桉树是你 释槐鸟是我
我们从来都是同一种毒素的不同形态"
烟花升空时,海面突然浮现初夏的量子态身影。她身后是正常运转的星空投影仪,齿轮箱里塞着当年解剖课用的手术刀。当最大那颗烟花炸出"我爱你"的星图时,沈星河纵身跃入波涛,怀里紧抱着从未存在过的蓝桉树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