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倒带

暴雨砸在国贸三期玻璃幕墙上，赵锦辛指尖的H.Upmann雪茄在昏暗会议室划出猩红光痕。黎朔看着投影仪蓝光里青年凌厉的侧脸，忽然发现腕间的百达翡丽开始疯狂逆跳——分针正以每秒五圈的速度倒转。

"黎律师？"赵锦辛用钢笔尾端敲了敲冰裂纹瓷杯，金属与青瓷碰撞出清越声响，"贵所的风险评估方案，似乎漏算了赵氏家族信托基金..."

温雅从容的律师罕见地晃神。三小时前他刚在丽思卡尔顿庆贺完三十岁生日，香槟气泡还在舌尖跳跃，此刻却重新闻到2019年秋雨的气息。西装袖口下泛起细密战栗，他清晰记得接下来赵锦辛会突然倾身，将那支万宝龙传承系列玫瑰金钢笔抵上他喉结。

"叮"。

钢笔果然如记忆般滑过胡桃木会议桌，冰凉的笔帽精准卡在喉结凹陷处。赵锦辛撑在桌沿的手臂绷出流畅肌肉线条，阿蒂仙冥府之路的焚香混着雨水腥气扑面而来："您这条深灰斜纹领带..."青年用钢笔顺着领带纹路下滑，在第四颗衬衫纽扣处画圈，"配不上黎律师的眼睛。"

会议室顶灯突然爆出电流声，黎朔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望向落地窗。雨幕中的央视大楼还未点亮"武汉加油"的灯幕，手机锁屏显示着2019年10月23日——正是他们初遇那天。

"赵总对服饰搭配的见解很独特。"黎朔握住钢笔轻轻推开，起身时西裤恰到好处擦过对方膝头，"不过比起领带，您更需要关注的是第十六条补充协议。"他指尖点在合同某处，2019年的自己绝不会知道，那里藏着赵氏集团三年后爆雷的关键漏洞。

赵锦辛瞳孔骤然收缩。青年像发现新猎物的雪豹，忽然扯松暗红真丝领带，喉结在敞开的领口下滚动："洗手间在哪？"

冷水拍在脸上时，黎朔注视着镜中年轻三岁的自己。眼尾还没有因熬夜看案卷生出细纹，但瞳孔深处沉淀着三十岁灵魂的疲惫。身后隔间突然传来打火机擦响，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逐渐浮现出未来赵锦辛的身影。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背后环住他，戴着鎏金怀表链的手掌覆在他按在洗手台的手背上。黎朔闻到2030年他们婚礼上用的银色山泉香水味，未来赵锦辛的唇贴着他耳垂："这次换我先动心。"

"哗啦——"

隔间门猛地被推开，2019年的赵锦辛倚在门框上。青年指尖转着黎朔落在会议室的黄铜领带夹，戏谑目光扫过他被水打湿的衬衫："黎律师在玩什么...行为艺术？"

水珠顺着黎朔的下颌线滑进锁骨，他转身时未来幻影如雾气消散。律师摘下金丝眼镜擦拭，突然握住青年手腕，将人扯到镜前："赵总知道平行宇宙理论吗？"温热呼吸染白镜面，他蘸着水雾写下公式Ψ=α|↑⟩+β|↓⟩，"此刻有无数个我们在不同维度相遇。"

赵锦辛的喉结动了动，青年第一次在交锋中忘记反击。他看着镜中黎朔潮湿的睫毛，突然发现对方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里，有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细链。

暴雨在凌晨转成细雨。黎朔站在国贸地下车库给父亲回消息，黑色迈巴赫突然横在身前。车窗降下，赵锦辛把玩着从他西装口袋顺走的银杏叶书签："顺风车，黎叔叔？"

车载香氛系统喷出苦橙与雪松的气息，黎朔看着后视镜里青年绷紧的下颌线。当车子驶过簋街时，他突然开口："前面路口右转。"

"这不是去您家的方向。"赵锦辛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节奏。

"但这是去工体西路最近的路。"黎朔按下车窗，秋雨混着霓虹灯牌涌进来，"赵总每周四晚八点要去MIX Club见的人，应该等急了。"

刹车片发出刺耳摩擦声。赵锦辛猛地转头，看见律师被雨水镀上柔光的侧脸。黎朔慢条斯理地抚平西装褶皱，指尖若有似无擦过青年手背："顺便提醒您，那位混血模特对猕猴桃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