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枫领地的初雪总是来得又急又猛。我蜷缩在父亲藏书室的天鹅绒窗榻上，鼻尖抵着冰凉的琉璃窗，看那些鹅毛般的雪片扑打在魔法屏障上绽开六角形冰花。侍女刚为我换上的毛绒袜还带着薰衣草香，暖炉里松木劈啪作响的声音像极了母亲生前最爱的摇篮曲。
看着最后一丝暮光被纷扬的雪花吞噬。父亲去皇都参加冬季议会已经三天了，整座城堡只剩下我和十二名侍女、六位魔法导师，还有那个永远板着脸的宫廷女官长。
"小姐，您该就寝了。"
老管家的声音从橡木门外传来，伴随着烛台与银托盘相碰的清脆声响。我假装没听见，赤脚踩在冰凉的青金石地面上，踮起脚尖去够书架顶层那本烫金的《冰系魔法图谱》。指尖刚触到羊皮封面，书脊上镶嵌的月光石突然迸发出刺骨的寒意。
"呀！"
厚重的典籍从指尖滑落，书页间飘出的冰晶图谱在空中舒展成三维立体的雪绒花。我下意识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小心。"
一个清冽如雪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袭来的还有淡淡的雪松香气。睁开眼时，我看到绣着星芒纹的袖口正悬在我面前，银线刺绣的艾瑟兰皇族徽章在壁炉火光中流淌着液态金辉。
《冰系魔法图谱》静静悬浮在离我鼻尖三寸之处，书页间飘出的冰晶正组成某种复杂的魔法阵。我顺着那只修长的手往上看，对上了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那里面盛着整个星空的倒影。
"殿、殿下......"
我结结巴巴地后退，脚踝却撞上了窗榻边缘。年轻的皇太子单膝跪在波斯地毯上，铂金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在火光中泛着蜂蜜色的光泽。他左手维持着让书本悬浮的魔法手势，右手掌心却托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冰晶球。
"银枫家的小小姐。"他的声音比融化的雪水还要清透，"您知道为什么冰晶会有十二个棱角吗？"
我摇摇头，发梢扫到水晶瓶里插着的冬青果。皇太子突然轻笑出声，指尖轻轻点在我冻得发红的鼻尖上。不可思议的是，他军装外套的貂毛领口分明还沾着夜雪的寒气，可触碰我的手指却温暖得像仲夏夜的晚风。
"因为要足够多的棱角......"他变魔术般从虚空抓出一把冰砂，洒在我摊开的掌心，"才能接住所有坠落的星星。"
那些冰砂在我手心旋转着组成微型星座，父亲急促的脚步声恰好从走廊尽头传来。皇太子突然用食指抵住我的嘴唇，他呼吸间呼出的白雾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在空气中拼写出"保密"的古精灵语字符。
"亚瑟殿下！"父亲推开门时，年轻的储君已经优雅起身。方才悬浮的《冰系魔法图谱》此刻正安稳地躺在我膝头，仿佛从未移动过分毫。
我低头发现衣领上多了枚紫晶胸针，宝石内部有银河般的光点在流动。当父亲向皇太子行礼时，这位传说中冷若冰霜的继承人突然对我眨了下左眼。他转身时军装下摆扫过我的羊毛袜，某种温暖的力量突然从胸针流入四肢百骸。
"殿下是来取《冰霜史诗》的。"父亲摸了摸我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爱丽丝，你应该去睡了。"
我抱着那本突然变得温顺的魔法书离开时，听见父亲压低声音说："那孩子和她母亲一样，对冰元素有着异常的亲和力......"
深夜我偷偷爬起来，赤脚跑到露台看雪。胸前的紫晶突然发出月光般的脉动，夜空中的猎户座腰带三星开始缓缓位移，最后在苍穹上拼出个笑脸的图案。我呵出的白气在玻璃窗上画爱心时，突然看见城堡西翼的露台上，有个修长的身影正在对着我的方向施展某种复杂的手印。
第二天早餐时，父亲盯着我衣领上的胸针看了许久。"爱丽丝，"他往我的热牛奶里滴了滴枫糖浆，"昨晚殿下借走的《冰霜史诗》里，夹着你母亲留下的月光石书签。"
我呛得满脸通红，却听见父亲用罕见的温柔语气补充："他说书签太珍贵，要亲自送还给它的新主人。"
窗外的雪停了。阳光穿过彩色玻璃，在餐桌上投下七彩的光斑。我摸着胸针上微微发热的紫晶，突然想起昨夜那些在掌心跳舞的星星。侍女们说皇太子今早已启程返回皇都，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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