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的第一个清晨，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洒进北塔寝室，在羊毛地毯上铺开细碎的金斑。
我蜷缩在四柱床的帷帐里，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床头柜的铃铛，却碰到个温热的东西——亚瑟正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间捏着片涂好蓝莓酱的吐司。
"张嘴。"
他穿着宽松的丝质衬衫，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已经恢复成原状的日光纹章。晨光为他铂金色的长发镀上蜂蜜色的光边，连常年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我下意识咬住吐司边缘，却在尝到甜味时突然清醒："等等，今天不是要恢复上课吗？"
"推迟到下周。"亚瑟用拇指抹去我嘴角的果酱，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校长特许所有参战学生休整七天。"
床头的手环突然微微发烫，莉莉安的传讯符文在空中组成一行闪烁的字：【快来温室！瑟兰迪尔找到新品种的月光草了！】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亚瑟眯起眼睛："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返校。"
温室穹顶的玻璃上还挂着晨露，推门进去的瞬间，湿润的草木香气扑面而来。莉莉安正踮脚去够最高层的花架，红发间别着的精灵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瑟兰迪尔站在她身后，看似专注地整理药草，实则每次莉莉安快要失去平衡时，他的指尖都会闪过不易察觉的绿光。
"爱丽丝！"莉莉安转身时差点撞翻盆栽，被精灵医师眼疾手快地扶住肩膀，"快看这个！"
她献宝似的捧出个水晶花盆，里面摇曳着几株半透明的植物，叶片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与我的月痕极为相似。
"月光草的变种，"瑟兰迪尔的尖耳微微发红，"我们叫它'银露草'。"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或许能缓解《银枫秘典》带来的魔力负荷。"
莉莉安已经麻利地揪下片叶子贴在我手环上："试试看！"
草叶接触皮肤的瞬间，纹身突然泛起柔和的蓝光。一股清凉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连日来的疲惫感竟真的减轻不少。
"有效！"莉莉安兴奋地拽住瑟兰迪尔的袖口，"我们再改良下配方——"
她的话戛然而止。亚瑟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下巴懒洋洋地搁在我发顶，双手环着我的腰："继续，别管我。"
瑟兰迪尔的尖耳瞬间红透，假装去检查远处的蕨类植物。莉莉安则翻了个白眼："皇太子殿下，您能不能别像只护食的狮鹫？"
"不能。"亚瑟理直气壮地收紧手臂，同时变出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塞进我手里，"喝掉，加了安神的金盏菊。"
温室门突然被推开，艾琳娜女官长捧着记事板走进来："殿下，今日的行程——"她看到我们黏在一起的姿势，淡定地推了推眼镜，"——看来需要调整。"
最终我们转移到了临湖的草坪。春日的风裹挟着蒲公英的绒毛，远处有几个一年级生在练习基础咒语，彩色魔光时不时窜上晴空。亚瑟枕着我的腿翻阅战报，日光纹章在领口若隐若现。
"第七页。"我突然说。
他挑眉："嗯？"
"战报第七页，赤岩公爵提议的边境重建方案有个漏洞。"我指向他手中文件的某处，"如果按这个比例分配矿石，三个月后就会——"
"——导致南境魔法阵能源不足。"亚瑟接完下半句，紫眸里漾起笑意，"宝宝越来越有储妃的自觉了。"
我的耳尖瞬间发烫，下意识去摸头顶的冰晶王冠——自从战争结束，它就自动缩小成发饰大小，此刻正别在我的鬓边。
亚瑟突然坐起身，从虚空里抽出个天鹅绒盒子："差点忘了。"
盒子里躺着对月光石耳坠，每颗宝石内部都封印着微型的雪绒花。当他为我戴上时，冰凉的触感立刻与王冠产生共鸣，在耳畔奏出清越的铃音。
"这是......"
"用你的眼泪做的。"他的指腹轻轻摩挲我的耳垂，"那天在战场上收集的。"
我想起决战时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顿时羞得想钻到地缝里。亚瑟却突然贴近，鼻尖蹭过我的脸颊："很美，像坠落的星辰。"
远处传来莉莉安的尖叫。我们转头看去，只见红发少女正追着莱恩满草坪跑——她哥哥不知怎么惹恼了她，此刻正被一团火球追着屁股烧。瑟兰迪尔站在一旁，看似在劝阻，实则偷偷给莉莉安递新的火焰符咒。
"年轻真好。"艾琳娜女官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手里端着茶盘。她今天难得没绾发髻，银灰色的长发披在肩头，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亚瑟接过茶杯："校长呢？"
"和精灵长老下棋，已经输了四局。"艾琳娜眼中闪过笑意，"赌注是他珍藏的龙井茶。"
阳光渐渐西斜，湖面泛起粼粼金光。我靠在亚瑟肩头，看他用魔法把蒲公英的绒毛编成小冠冕。当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地平线时，手环突然传来校长群的传讯：【所有学生注意，明日起恢复宵禁！】
莉莉安的回复立刻跳出来：【凭什么！】
校长的讯息紧随其后：【因为今晚有人要偷偷去厨房做樱桃派】
亚瑟轻笑着关掉传讯界面，变出个装满樱桃的玻璃罐："走吧，宝宝。"他的紫眸在暮色中如同盛满星子的夜空，"这次我帮你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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