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蕴从十一仓请假回北京处理家事,吴邪几乎每天都雷打不动地跟她视频通话。两人一个在杭州,一个在北京,隔着屏幕分享着各自的进展。吴邪总会绘声绘色地讲述他在十一仓的种种奇遇,而林蕴则会一边嗑瓜子一边犀利点评,时不时还要损他几句。
“所以说,你又被丁主管摆了一道?”某次视频时,林蕴翘着二郎腿,对着屏幕那头的吴邪摇头晃脑,“我说吴邪同志,你这智商怎么时高时低的?上次用萤火虫的时候不是挺机灵的吗?”
视频里的吴邪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林大小姐,您在北京吃着烤鸭唱着歌,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您要是这么能耐,倒是回来会会这位丁主管啊?”
“得了吧,我要是在那儿,丁主管早就收拾铺盖卷走人了。”林蕴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不过说真的,你下二层的时候小心点,我总觉得那地方邪门得很。”
“知道啦,林老师。”吴邪故意拉长声音,“您这嘱咐都快赶上我二叔了。”
这样的日常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吴邪正式下了十一仓的二层。
起初,消息只是变得断断续续。吴邪会隔个一两天才回复消息,理由是二层信号不好。后来,回复的间隔越来越长,从两天变成三天,再变成五天。林蕴发过去的消息常常像是石沉大海,偶尔才会收到一两条简短的回复。
“还活着吗?”林蕴在某天晚上发了条消息。
三小时后收到回复:“活着,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东西,回去细说。”
“什么东西?说说看?”
这条消息再也没等到回复。
林蕴看着手机,屏幕上她和吴邪的最后一次聊天停留在十天前。那天吴邪难得地发来一条长消息,说在二层发现了一个叫“死当区”的地方,猜测他们一直在找的王俊义可能就在那里,他准备去一探究竟。
自那以后,吴邪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发来过任何消息。
“好你个吴邪,等你回来非得让你跪搓衣板不可。”林蕴一边念叨,一边第N次刷新微信界面。她试图用这种玩笑话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但握着手机微微发颤的手却出卖了她。
在这失联的十天里,林蕴把这辈子能做的所有无聊事都干了一遍。她把吴邪之前发来的语音消息反复听了好几遍,甚至开始研究起杭州到北京的航班动态——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看这个有什么用。
就在林蕴第无数次点开吴邪的微信头像,考虑要不要直接买张机票飞回杭州时,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响了。
屏幕上赫然跳出来自吴邪的消息。
林蕴手忙脚乱地点开对话框,看到吴邪发来的消息时,她先是长舒一口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吴邪的消息是这样写的:“在死当区找到了很多关于三叔的线索,收获很大,但具体情况得等你从北京回来再细说。不过有个坏消息,我私自闯入死当区的事被发现了,刚收到通知,已经被十一仓开除了。”
这条消息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恼火,仿佛在说“今天午饭吃了碗片儿川”一样稀松平常。
林蕴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去。铃声响了好几下才被接起,屏幕那端出现了吴邪略显疲惫的脸。
“哟,还知道接电话啊?”林蕴一开口就带着火药味,“十天半个月没个消息,我还以为你是在死当区里找了个女鬼谈恋爱呢!”
吴邪在屏幕那头苦笑:“那边确实没信号,我这才出来没多久。”
“少来这套!”林蕴瞪着他,“开除是怎么回事?丁主管那个老狐狸终于找到机会对你下手了?”
“意料之中的事。”吴邪耸耸肩,“闯入死当区是重罪,他没报警已经算是客气了。不过值得,那些关于三叔的线索...”
“打住!”林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电话里说不清楚,等我回来你再一五一十地交代。”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你人没事吧?没受伤?”
“完好无损。”吴邪在镜头前转了个圈,“就是有点想你”
林蕴忍不住笑了:“德行!等着,我这就买机票回来。”
挂断视频后,林蕴立刻行动起来。她先是在手机上快速操作改签了最近一班回杭州的机票,接着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打起来。
在写辞职邮件时,林蕴的嘴角一直挂着狡黠的笑。她写道:“尊敬的丁主管:因个人原因,本人即日起正式从十一仓辞职。顺便说一句,您开除吴邪的这个决定,恐怕是您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失误。祝您以后能找到更听话的员工。当然,我觉得挺难的。”
写完这封充满个人风格的辞职信,林蕴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发送。
“完美!”她满意地合上电脑,开始麻利地收拾行李。
几个小时后,林蕴已经坐在飞往杭州的航班上。她望着窗外的云海,想起吴邪在视频里那张故作轻松的脸,忍不住喃喃自语:“这个傻子,肯定还有很多事瞒着我。”
飞机降落时,杭州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蕴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航站楼,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吴邪。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雨中朝她微笑。
林小跑着冲过去,先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确实完好无损后,这才放下心来。她一把抢过吴邪手中的雨伞,没好气地说:“走吧,先去吃饭。你可得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我,要是敢有半点隐瞒...”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只是朝吴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吴邪笑着接过她的行李箱,眼底漾着温柔的光:“好好好,林大小姐想听什么我都招。不过在这之前...”他突然收起玩笑的神色,声音轻柔却郑重,“谢谢你这么快就回来。”
雨丝在伞沿织成细密的水帘,将两人笼在这一方静谧的小天地里。林蕴仰起脸,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那你要不要好好谢谢我?”
“你想要怎么谢?”吴邪挑眉,语气里带着了然的宠溺。
林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眉眼弯成两道月牙。
吴邪低笑一声,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雨声淅沥中,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得不像话。他先是轻轻贴着她的唇瓣,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然后才缓缓加深这个吻。他的手指轻柔地穿进她的发丝,另一只手稳稳地举着伞,将她完全护在怀里。林蕴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扫过她的皮肤,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带着淡淡香味。
这个吻里藏着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这十天来的担忧,还有此刻彼此相拥的踏实。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这个绵长的吻,在杭州的烟雨里无声地诉说着。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吴邪才稍稍退开,额头却还抵着她的。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这些天,我很想你。”
林蕴的脸颊泛着红晕,却还强装镇定地戳了戳他的胸口:“想我也不早点给我发消息?知不知道我这十天是怎么过的?连北京最好吃的卤煮都觉得索然无味。”
“是我的错。”吴邪从善如流地认错,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以后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林蕴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现在,带我去吃顿好的。然后”她故意拉长声音,“把你瞒着我的那些事,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
“遵命。”吴邪笑着应道,将伞往她那边又倾斜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