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薇刚推开琴房的门，就听见客厅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女人的笑声。
她脚步一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乐谱夹。
“沈岩带人来了？”
她放轻脚步走向客厅，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愣在原地——
沈岩坐在沙发上，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正兴奋地晃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怼到他面前：“哥！真的是祁薇吗？你真的是她的调音师吗？！”
沈岩皱眉，试图抽回手臂：“沈小雨，安静点。”
“我不！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吗！”女孩——沈小雨——激动地跳起来，“她的《钟》我听了八百遍！上次音乐会我排了六小时队要签名！”
祁薇站在走廊阴影里，嘴角不自觉上扬。原来沈岩有个妹妹，还是她的……粉丝？
她故意踩重了脚步。
两人同时回头。
沈小雨的表情瞬间凝固，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沈岩站起身：“祁小姐，抱歉，这是我妹妹，她……”
“啊啊啊啊啊祁薇！！！”沈小雨爆发出足以震碎玻璃的尖叫，一个箭步冲过来，“我是你的超级粉丝！你的每一场演出我都看过视频！我还会弹你的《幻想即兴曲》改编版！”
祁薇被这股热情冲得后退半步，但很快笑着伸出手：“你好，小雨。”
沈小雨盯着她的手，突然转身揪住沈岩的衣领：“哥！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居然穿着睡衣见偶像！”
沈岩面无表情地拍开她的手：“我告诉过你别来。”
“你说‘有事’！没说是来祁薇家啊！”
祁薇看着兄妹俩斗嘴，突然觉得沈岩那张常年冷淡的脸生动了许多。
“要喝茶吗？”她问。
沈小雨立刻立正：“要！”
沈岩：“她马上就走。”
沈小雨：“我不走！”
祁薇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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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沈小雨捧着祁薇亲手泡的花茶，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所以，哥你每周都来给祁老师调琴？”她眼睛亮晶晶地在两人之间扫视。
沈岩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工作而已。”
“才不是！”沈小雨转向祁薇，“我哥从来不做私人预约的，去年有个富豪出价十万请他调琴都被拒绝了！”
祁薇挑眉看向沈岩：“哦？那我怎么请得动？”
沈岩端起茶杯，拒绝回答。
沈小雨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其实我哥是你的——”
“沈小雨。”沈岩的声音陡然降温。
女孩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睛里的八卦之光丝毫未减。
祁薇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她起身走向钢琴：“小雨，听说你会弹我的改编曲？”
沈小雨瞬间忘记刚才的话题，激动地点头：“嗯！不过我弹得不好……”
“弹给我听听？”
沈小雨看向沈岩，后者轻轻点头。她立刻蹦到钢琴前，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
是祁薇去年在国际音乐节上即兴改编的《幻想即兴曲》，难度极高。虽然有些段落略显生涩，但整体完成度令人惊讶。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祁薇由衷地鼓掌：“弹得很棒。”
沈小雨脸红得像苹果：“真、真的吗？”
“真的。”祁薇坐到她旁边，“这里，手腕再放松一点会更好。”她示范了一个段落，“像这样。”
沈小雨试着模仿，立刻有了改善：“哇！好神奇！”
祁薇笑着看向沈岩：“你妹妹很有天赋。”
沈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嗯。”
那一刻，祁薇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沈岩会为这个女孩破例——沈小雨身上有种纯粹的、未被世俗打磨的热爱，就像……
就像曾经的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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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师！”沈小雨突然抓住她的手，“下周我们学校有音乐节，你能来吗？”
祁薇一怔：“这……”
沈岩立刻打断：“小雨，别得寸进尺。”
“我就问问嘛！”沈小雨可怜巴巴地看着祁薇，“不用表演！就当神秘嘉宾露个脸也行……”
祁薇本该拒绝的。她的行程表排到三个月后，经纪人绝不会同意这种没有曝光价值的活动。
但看着沈小雨期待的眼神，和沈岩微微蹙起的眉头，她鬼使神差地说：“好啊。”
沈小雨的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沈岩却皱起眉：“你不用勉强。”
“不勉强。”祁薇微笑，“正好那天下午有空。”
这是谎话。她得取消一个品牌洽谈会。
沈岩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什么，但最终没说话。
沈小雨已经兴奋地规划起来：“我可以弹你教我的那段！哦对了哥，你也得来！你不是答应过看我演出吗？”
沈岩叹了口气：“我会去。”
“太棒了！”沈小雨掏出手机，“我要告诉全班！等等，祁老师，能合照吗？”
祁薇大方地揽住女孩的肩膀，对着镜头微笑。沈岩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两个笑靥如花的人身上，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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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小雨后，公寓突然安静下来。
祁薇靠在钢琴边，看着沈岩收拾工具：“你妹妹很可爱。”
沈岩“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
“她学琴多久了？”
“六年。”沈岩顿了顿，“父母去世后开始的。”
祁薇呼吸一滞。
沈岩的声音很平静：“车祸。那时她十二岁，我大学刚毕业。”
祁薇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声道：“抱歉。”
“她很有天赋。”沈岩合上工具箱，“比我强。”
祁薇想起沈岩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你以前……也是钢琴专业的？”
沈岩直起身，与她对视：“你查过我了。”
不是疑问句。
祁薇坦然承认：“国际乐器展金奖得主，天才制琴师。为什么放弃？”
沈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空气凝固了几秒。
祁薇突然走向唱片架，抽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在唱机上。悠扬的钢琴曲立刻流淌而出——是李斯特的《钟》。
“这首曲子，”她指着飞速跳跃的音符，“最难的部分需要小指的力量。”
沈岩眼神一暗。
祁薇却笑了：“但真正的演奏家，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指法。”
她坐到钢琴前，开始弹奏同样的段落。令人惊讶的是，她在小指部分全部改用三指轮换，效果丝毫不差。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抬头看向沈岩：“看，条条大路通罗马。”
沈岩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许久，他低声说：“你不必这样。”
“我乐意。”祁薇站起身，与他只有一步之遥，“所以，音乐节那天，你会来接我吗？”
沈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嗯。”
祁薇笑了。
她忽然很期待那个校园音乐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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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祁薇正在琴房练习，手机突然震动。
是沈岩发来的消息：
【小雨准备了惊喜。】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音乐节海报上，原本的“特邀嘉宾”处被手写改成“神秘巨星”，旁边画满了爱心。
祁薇笑着回复：【告诉她，我也有惊喜。】
她放下手机，打开衣柜最里层——那里放着一套她多年未穿的校园风制服裙。
“偶尔重回青春也不错。”她自言自语道。
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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