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曦念将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环顾这个她住了近两年的宿舍。墙上的日历还停留在艺术节那天的日期，仿佛时间从那刻起就静止了。窗台上那盆多肉植物是她唯一不打算带走的东西——它需要太多阳光，而她的新学校宿舍朝北。
"真的决定好了？"林小雨靠在门框上，声音哽咽。
许曦念点点头，把一叠笔记本装进纸箱："爸妈已经和新的学校联系好了，下周一就过去。"
"可是月考怎么办？还有文艺部的那些工作..."
"李老师都安排好了。"许曦念勉强笑了笑，"新学校答应接收我的学分。"
林小雨突然冲过来抱住她："我会想你的！那个混蛋朱志鑫，把一切都搞砸了！"
许曦念轻拍好友的背，没有纠正她。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搞砸一切的不是朱志鑫，而是那个无法承受压力、选择逃跑的自己。
手机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消息：「车到楼下了，收拾好了吗？」
许曦念深吸一口气，拎起行李箱。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的目光落在床头那个音乐盒上——朱志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犹豫了几秒，她转身回去，将它小心地塞进了背包最里层。
宿舍楼下，爸爸接过她的行李，眉头紧锁："校方说已经处理了那些骚扰你的学生，其实没必要转学..."
"老许！"妈妈瞪了爸爸一眼，"女儿都吓成这样了，你还说这些？网上那些言论多难听啊！"
许曦念沉默地钻进后座。车窗外的校园景色缓缓后退，每一个熟悉的角落都勾起一段回忆——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是他们常一起学习的地方；食堂右侧的柱子后是朱志鑫总爱躲粉丝的角落；那条樱花小道，他们曾并肩走过无数次...
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许曦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许曦念？"一个低沉的男声，"我是张极。"
许曦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事吗？"
"你必须知道一些事。"张极的声音异常严肃，"阿志这两周几乎不吃不喝，昨天在品牌活动上因低血糖晕倒了。"
许曦念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他...还好吗？"
"身体没事，精神就..."张极叹了口气，"公司因为他擅自改歌单的事大发雷霆，威胁要雪藏他。他现在整天在宿舍听你推荐给他的那些歌，跟行尸走肉一样。"
许曦念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车正经过学校体育馆，那里挂着巨幅的TOP登陆少年海报，朱志鑫站在中央，笑容灿烂如阳光。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她最终低声说。
"他今晚七点会在学校后山的老地方等你。"张极说，"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电话挂断了。许曦念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妈妈从前座回头："谁啊？"
"同学...告别。"许曦念含糊地回答。
车子驶出校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里，朱志鑫盯着手机屏幕上许曦念的微信头像——一片星空，是他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熬夜那晚她拍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最后一条是他发的「晚安」，没有回复。
"她怎么说？"朱志鑫问刚进门的张极。
张极把手机扔到床上："没拒绝，也没答应。"
朱志鑫苦笑一下："典型的许曦念风格。"
"你到底看上她哪点了？"张极抓了抓头发，"这么别扭的性格。"
朱志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点开手机里的一段录音——许曦念在帮他修改歌词时无意间哼唱的几句旋律。她的声音不算专业，但有种独特的清澈感。
"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梦吗？出道前夜，我梦见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唱歌。"朱志鑫轻声说，"直到遇见她，我才明白那个梦的含义。"
张极一脸茫然："什么含义？"
"在遇见她之前，我的舞台下没有观众。"朱志鑫的眼神变得柔软，"不是指粉丝，而是...那个能听懂我歌声里所有情绪的人。"
张极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肉麻死了！不过..."他正色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她，就别轻易放弃。昨晚经纪人找你谈什么了？"
朱志鑫的表情阴沉下来："公司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彻底断绝和许曦念的联系，要么减少个人活动专注学业。"
"什么？他们居然让步了？"张极瞪大眼睛，"我以为肯定要雪藏你呢！"
"因为我提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朱志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我自愿续约五年，保证组合稳定发展，换取一定的私人空间。"
张极吹了声口哨："玩这么大？你确定那个许曦念值得吗？"
朱志鑫没有回答，而是点开了微博。热搜第一条依然是#朱志鑫改歌单事件#，点进去全是他前天在商演中临时换歌的视频。原本预定演唱的《危险的爱》被他替换成了一首从未发布过的慢歌，歌词直白得令人心惊："如果世界反对我们的相遇，我愿意对抗全世界..."
"你疯了是不是？"张极看着视频里粉丝们震惊的表情，"这种歌词都敢唱！"
"那是我写给她的。"朱志鑫关掉视频，"《心照不宣》的完整版。"
傍晚六点半，许曦念站在新学校的宿舍窗前，望着完全陌生的景色。父母刚离开，去办最后的转学手续。她打开背包，取出那个音乐盒，轻轻转动发条。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让她想起朱志鑫在图书馆弹吉他给她听的那个夜晚。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小雨发来的消息：「你绝对猜不到！朱志鑫前天在演出中唱了首情歌，明显是给你的！网上都炸了！」
紧接着是一个视频链接。许曦念点开后，朱志鑫的歌声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这首歌她太熟悉了——正是他给她听的那个demo的完整版，但歌词变得更加大胆直白。视频中，朱志鑫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唱到"即使全世界都反对，我也只为你低头"时，镜头捕捉到他眼角隐约的泪光。
许曦念的眼泪无声地滑落。视频最后，朱志鑫对着话筒轻声说："这首歌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希望她能听到。"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许曦念看了看手表——六点五十分。从这里到原学校至少需要四十分钟车程，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七点的约定。
她拿起手机，翻出朱志鑫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说什么呢？对不起我要转学了？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们必须分开？每一个字眼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音乐盒的旋律渐渐变慢，最终停止。许曦念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晚上七点十分，朱志鑫站在学校后山的长椅旁，不断查看手机。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她不会来了。"张泽禹从树后走出来，"我刚问过林小雨，许曦念今天已经搬出宿舍了。"
朱志鑫的眼神瞬间黯淡："搬去哪了？"
"不知道，但她父母给她办了转学手续。"张泽禹犹豫了一下，"阿志，也许...该放手了。"
朱志鑫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你不明白。她不是不喜欢我，她只是...太为别人着想了。"
"那现在怎么办？公司那边..."
"我会遵守承诺，减少个人活动专注学业。"朱志鑫抬头看向渐暗的天空，"但我不会放弃她。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足够高的地方，高到不用再担心恋情会影响事业，高到能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张泽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宿舍要关门了。"
两人离开后，后山重归寂静。一阵风吹过，长椅下露出一角纸片——那是许曦念上次掉在这里的信，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原处。信纸上泪痕犹在，最后一行字依稀可辨："...但我宁愿远远地看着你发光，也不愿成为阻挡你光芒的阴影。"
同一时刻，城市另一端的新宿舍里，许曦念将音乐盒放在床头，轻轻抚过上面刻着的星星和字母Z。窗外，一轮新月悄然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两个年轻人，一个在城市的东边，一个在西边，望着同一片夜空，心中装着同样的思念。
男生宿舍里，朱志鑫躺在床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许曦念曾经推荐给他的歌单。第一首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她艺术节上唱的那首，也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张极推门进来，看到朱志鑫的样子，叹了口气："别颓废了，明天还有排练。"
朱志鑫摘下耳机："我没颓废。"他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新歌词，"我在写新歌。"
张极凑过去看："《为你弯腰》？又是给许曦念的？"
"嗯。"朱志鑫的眼神坚定而平静，"总有一天，我会唱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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