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蛊

平静的海面忽然破开，浪花翻涌间，一只纯白如玉的大海贝缓缓浮出水面。

贝壳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宛如一叶洁白的轻舟，稳稳地漂浮在碧波之上。

相柳一袭白衣，银发随风轻扬，神色淡漠地坐在海贝边缘。

玥璃则静默地坐在他身旁，目光投向远处，在那雾气缥缈的海域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神山的轮廓，云雾缭绕间，似真似幻。

皓翎玥璃“已经到五神山的海域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被海风吹散。

相柳‌侧眸看她。

相柳“你可以尝试着引蛊了。”

玥璃回过神，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颗黑黢黢的山核桃，她低头凝视片刻，随即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中指，殷红的血珠渗出，她将心头血一点点涂抹在核桃的半个表面上。

血珠浸入核桃的纹路，原本黝黑的表面渐渐染上一层暗红。

皓翎玥璃“你把另一半涂上。”

玥璃‌将核桃递给相柳，相柳伸手接过，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核桃粗糙的表面，他拇指的指甲倏然变得尖锐，如刀锋般在中指上轻轻一划，鲜血涌出，滴落在另一半核桃上。

相柳将染血的山核桃递回给玥璃，指尖相触的瞬间，他的血与她的血在核桃上交叠，暗红与深黑交织，仿佛宿命的纠缠。

皓翎玥璃“你放松。”

皓翎玥璃“如果可能……请在心里欢欣地表示欢迎蛊虫到来。”

相柳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她，银发被海风拂动，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玥璃双手合十，将山核桃紧紧夹在掌心，闭目凝神，唇瓣微动，低声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眉间却是一片沉静。

相柳凝视着她，耳畔忽然响起离戎大伯曾说过的话。

＂情蛊这种东西，不但要命，还要心！你命是有九条，可心只有一颗！一旦给了出去，可就再收不回来了！＂

相柳他的眸光微动，眼底深处似有暗潮翻涌。

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因施术而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唇边那一丝几不可察的紧张……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为何甘愿陪她引这情蛊，更不知道他心底翻涌的，究竟是抗拒，还是……心甘情愿的沉沦。

咒语渐成，玥璃掌心的山核桃忽然泛起微光，血纹与黑纹交织的壳面逐渐融化，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如萤火般轻盈飘散。

灿亮的碎光环绕着两人飞舞，似星辰坠落，又似流萤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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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神山，华音殿。

殿内幽静，烛火微摇，映着玱玹沉静的面容，他盘膝而坐，眉目低垂，周身灵力流转，正缓缓修复着体内的伤。

老桑抱着酒葫芦，歪坐在一旁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时不时发出几声含糊的咕哝。

忽然，玱玹身周浮现出点点流萤般的光辉，细碎如星，绕着他轻轻飞舞。

他依旧闭目，神情却微微变了，似悲似喜，似陷入一场遥远的梦境。

梦里，朝云峰上，年幼的阿婼背着和玱玹走在凤凰花树下，花瓣纷扬，落在他们的发间。

“……将来你会长大，长大后就要嫁人，到时候终归要离开朝云峰、离开我。”玱玹‌怅然道。

阿婼‌皱眉，灵机一动，“如果我嫁给你，我们是不是就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童言无忌，天真烂漫。

那时的玱玹亦未解人事，只觉得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对啊！我爹说过，夫妻就是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分离。”

“那一言为定，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和你做夫妻！”

“一言为定！”

画面消散，流萤般的光芒渐渐飘离，变淡。

玱玹猛地睁开眼，神色痛苦，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老桑“殿下！”

老桑惊醒，慌忙扑过来扶住他。

老桑“怎么了？难道蛊毒发作了？！”

玱玹抬手制止他。

西炎玱玹“……蛊解了。”

老桑一愣，低头看去，只见地上的血竟渐渐褪去暗红，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空中。

老桑“恭喜殿下！”

老桑大喜，可抬头一看，却见玱玹脸上毫无喜色，反而隐有哀伤。

老桑“殿下，怎么了？”

老桑小心翼翼地询问。

玱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西炎玱玹“……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关于承诺的梦。

一个……无法兑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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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