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妃

静安王妃的宫殿坐落在含章殿不远处，雕梁画栋间透着几分清幽。

贴身侍女慌乱地闯入内殿，双手急促比画着，眼中满是惊恐，她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清晰，试图向静安王妃传达一个骇人的讯息，有人袭击了王姬所在的含章殿！

静安王妃闻言，脸色骤然一白，顾不得仪态，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快步向外赶去，心中翻涌起无尽的担忧与恐惧。

她急匆匆地走进含章殿，见阿念虽然脸色难看，却衣衫整洁，显然没有受伤。

“娘娘。”众侍女纷纷低头行礼，齐声道。

阿念猛地抬头，见静安妃一袭素雅青衫立于殿中，神色微凝，连忙起身相迎。

皓翎忆“娘，你怎么来了？”

静安妃没有说话。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血腥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玟小六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散在眼前，遮住了他骤然绷紧的神色，他不敢抬头，却竖起耳朵，屏息凝神地听着。

静安妃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刑凳上的玟小六双手血肉模糊，嘴角渗血，却仍死死低着头；阿念脸色涨红，眼中怒火未消；海棠和众侍女神色各异，有的愤恨，有的心虚。

她依旧沉默。

可就是这份沉默，让阿念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终于，阿念咬牙，强压怒火开口，

皓翎忆“……住手。”

侍女们立刻退开，玟小六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玟小六终于抬起头。

他本已麻木，本已认命，可就在视线触及静安妃面容的刹那……

轰！‌

仿佛一道惊雷劈进脑海，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张脸……那张脸……

是娘亲！‌

青衫素雅，眉目如画，连发间那支白玉簪的样式都一模一样。

那是阿珩最爱的饰物！

玟小六“唔……！娘……娘……！”

玟小六的喉咙里爆发出破碎的嘶吼，可嘴里塞着的绣鞋让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拼命向前抓去，指甲在刑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静安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皓翎忆“海棠！护驾！”

阿念一把搂住母亲，尖声叫道。

海棠立刻挡在二人身前。

海棠“按住他！”

侍女们见玟小六疯了一般挣扎，生怕他伤到静安妃，立刻扑上去，手脚并用，死死将他按在地上。

海棠“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海棠厉声喝道。

玟小六的脸被压得紧贴冰冷的地砖，可他的眼睛仍死死盯着静安妃，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玟小六“娘……娘……”

他含糊不清地喊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玟小六“不要抛下我……不要……”

这时，皓翎少昊带着玱玹、韶华、阿婼、瞫湛和涂山璟匆匆踏入。

少昊一眼便看见被按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玟小六，以及他死死盯着静安妃的眼神。

轰！‌

少昊身子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皓翎婼“父王！”

阿婼和韶华立刻扶住他。

玱玹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目光触及玟小六的惨状时，瞳孔骤缩，疯了一般冲过去，一把推开压制玟小六的侍女，将他紧紧抱进怀里。

瞫湛急切上前，却终究晚了一步。

玱玹死死抱着玟小六，声音嘶哑得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西炎玱玹“小夭……小夭……她不是……她不是姑姑……”

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割，他的额头抵在玟小六染血的脖颈上，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微微发抖。

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可那紧绷的脊背却暴露了一切。

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阿念呆立在原地，满脸震惊。

皓翎忆“玱玹哥哥……？”

可玱玹却一动不动，阿念慌乱地转向皓翎少昊。

皓翎忆“父王！他们……他们这是……”

少昊没有回答，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声音低沉，

皓翎少昊“阿念，你先陪你娘去休息。”

皓翎忆“父王！”

阿念不可置信地喊道，可少昊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静安妃紧紧攥住阿念的手，指尖冰凉，眼底满是哀求，阿念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的神情，一时怔住，只能茫然地点头。

皓翎忆“……好。”

她被母亲拉着往外走，却忍不住回头。

只见玱玹与玟小六相拥的身影，仿佛一道割裂的剪影，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等阿念走后，玱玹颤抖着手，将塞在玟小六嘴里的绣鞋狠狠拽出，远远扔了出去。

玟小六浑身哆嗦，嘴唇被磨得鲜血淋漓，却仍固执地望向静安妃离去的方向，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玟小六“娘……她是娘！”

玟小六“哥哥，你让我去问她……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死死抓住玱玹的衣襟，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看见一盏熟悉的灯，却又怕那是幻觉，

玟小六“是不是因为我不乖？”

玟小六“我一定听话…我会很乖很乖……”

玱玹额头抵着玟小六的额头，滚烫的泪一颗颗砸在他染血的脸上。

西炎玱玹“她不是姑姑……”

西炎玱玹“姑姑已经战死了…她是静安妃，只是……长得像。”

玟小六浑身一僵，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嘶声哭喊，

玟小六“你骗我！娘说过会回来的！”

玟小六“我一直在等…可她一直没来！”

他指甲深深掐进玱玹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么，

玟小六“她不要我了……我不怪她……”

玟小六“我只想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抛下我……”

玱玹死死抱着玟小六，手臂勒得他骨骼生疼，仿佛稍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化作流沙散尽，他的眼泪砸在玟小六颈间，滚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

玟小六浑身颤抖，却在剧痛中慢慢抬起手。

玟小六“哥哥……”

他嘶哑地唤了一声，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玱玹的衣袍，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住他。

这一抱像是要把多年来的漂泊都摁进对方骨血里。

瞫湛站在三步之外，脚底仿佛生了根。

他已经明白，这个时候，玟小六和玱玹之间唯有彼此再容不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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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门在身后重重合上，阿念猛地甩开静安妃的手，转身就要往回冲。

静安妃慌忙拦住她，苍白的指尖攥住女儿的衣袖，连连摇头，眼中满是哀求。

皓翎忆“娘，你别拦我！”

阿念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

皓翎忆“我要回去问清楚！那个玟小六到底是谁？”

皓翎忆“为什么玱玹哥哥会那样抱着他？父王又为什么……”

静安妃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地看向海棠。

海棠立刻上前。

海棠“王姬，陛下已经下令让我们离开。”

海棠“若您现在贸然返回，只怕会触怒圣颜……”

阿念张了张嘴，最终咬住下唇，将满腹的质问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是不懂规矩，只是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自己被隔绝在一道无形的墙外。

静安妃松了口气，轻轻拉住阿念的手，这一次，阿念没有再挣脱。

她们沿着长廊慢慢离开，阿念却忍不住频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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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