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回去吗？”

皓翎，朝晖殿，左偏殿‌。

殿内静谧，唯有檀香袅袅，案几上的奏章堆叠如山。

皓翎少昊执笔批阅，眉目沉静，朱砂笔尖在竹简上划过，留下凌厉的字迹。

玱玹立于下首，身姿挺拔如松，双手交叠，恭敬行礼。

西炎玱玹“师父，我打算回西炎。”‌

皓翎少昊笔尖一顿，缓缓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化作了然，他放下笔，指尖轻叩案几，声音沉稳。

皓翎少昊“你如今羽翼未丰，反之。”

皓翎少昊“你的两位王叔在西炎朝堂经营多年，党羽众多。”

皓翎少昊“此时回去，并非良机。”‌

玱玹神色未变，目光坚定如铁，

西炎玱玹“师父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西炎玱玹“回西炎最稳妥的方式。”

西炎玱玹“是继续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力量。”

西炎玱玹“可是，我等不了了。”‌

顿了顿，他深邃的眸中，似有暗潮翻涌，

西炎玱玹“只有回到西炎，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西炎玱玹“我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皓翎少昊凝视着他，良久未语。

窗外风过，卷起一片落叶，轻轻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终于，皓翎王唇角微扬，眼中浮现一丝欣慰与赞赏。

皓翎少昊“好。”‌

只一字，却重若千钧。

玱玹眸光微动，深深一揖。

西炎玱玹“谢师父成全。”‌

.

.

漪清园。

夜色沉沉，清风拂过，荷香浮动，园中一片静谧。

玱玹从园外缓步而入，衣袂翻飞，眉宇间仍带着几分未散的肃然。

侍女们见状，纷纷躬身行礼。

他抬手一挥，示意她们退下，目光扫过园内，落在亭中三人身上。

玟小六斜倚石栏，一手支颐，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嘴角噙着笑；阿婼坐在一旁，姿态端庄，指尖轻轻拨弄着杯中的茶水；阿婼身旁的韶华则歪着头，似在听他们闲谈，眼神清亮如月。

玱玹站在不远处看了片刻，敛了敛神色，缓步走近。

西炎玱玹“听说阿念来过华音殿。”

西炎玱玹“你们居然相谈甚欢，没有打起来。”‌

他随意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玟小六闻言，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酒杯。

玟小六“是啊，我们谈得很好。”‌

玱玹点点头，走到阿婼身边坐下。

西炎玱玹“那就好。”‌

他低声道，声音温和。

玟小六却突然凑近，促狭地挑眉。

玟小六“如果我和阿念当着你的面打起来了，你帮谁？”‌

玱玹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

西炎玱玹“你不知道吗？”‌

玟小六装作无辜地耸肩。

玟小六“我当然不知道啊！”‌

玱玹眸光微深，语气却意外地柔和。

西炎玱玹“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西炎玱玹“你和阿念不一样，你压根不会让我为难。”‌

玟小六闻言，夸张地啧了一声，竖起大拇指。

玟小六“你这哄女人的本事！”‌

玱玹下意识朝阿婼看去，却见她正低头品茶，并无反应，他无奈地眯起眼，抬手作势要弹玟小六的额头。

西炎玱玹“胡说什么！”‌

玟小六早有预料，灵活地侧头躲过，笑得狡黠。

西炎玱玹“我曾想象你应该是阿念那样，在呵护中长大。”

西炎玱玹“没有见过阴暗和风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玱玹望着星空，声音低沉，

西炎玱玹“如果你是那样，我会尽全力为你遮去阴暗和风雨。”

西炎玱玹“可如今……”‌

玱玹的目光转向玟小六，似是在看他，又似是在看遥远的过去。

西炎玱玹“你和我想象的样子截然不同。”‌

玟小六歪着头，挑眉一笑。

玟小六“你失望了？”‌

玱玹摇头。

西炎玱玹“没有。”

西炎玱玹“因为你见过黑暗和丑恶。”

西炎玱玹“我才敢把真正的自己摊开给你看，不怕吓到你。”

西炎玱玹“不管是好，还是坏，你都能理解、接纳。”

西炎玱玹“小夭，你比我所有想象加起来都更好。”‌

玟小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眸轻咳一声。

玟小六“我哪有那么好？”‌

玱玹轻笑，收回目光，望向夜空。

西炎玱玹“我要回朝云峰了。”‌

阿婼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点头。

皓翎婼“也好，你总要回去的。”‌

玱玹看她一眼。

西炎玱玹“你们不想回去吗？”‌

阿婼沉默不语，一旁的韶华忽然轻轻叹息，

西炎韶华“也不知道凤凰树下的秋千架还在不在。”‌

西炎玱玹“没有了，就再搭一个。”‌

韶华嘴角微扬，淡淡一笑。

西炎韶华“好啊，搭个一模一样的。”‌

玟小六“当年朝云殿欢声笑语一堂，如今只剩我们五人了。”‌

玟小六顿了顿，看向三人，

玟小六“不管这条路多艰难，至少我们不是孤身一人。”

玟小六“还记得外婆临终时抓着我们的手。”

玟小六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玟小六“说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

玟小六“嘱咐我们今后一定要互相扶持、彼此照顾。”‌

韶华静静听着，眼眶微微泛红。

西炎韶华“奶奶好似早已经预测到我们的命运。”‌

阿婼和韶华不约而同地望向夜空，星光洒在她们脸上，映出几分怅然。

玱玹和玟小六也缓缓抬头，目光随着她们的视线，落在同一片星河之下。

玟小六“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不懂什么叫‘苦命’。”‌

玟小六“现在想想，她看得真准。”‌

玱玹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

西炎玱玹“可她大概没想到，我们会遇见彼此。”‌

玟小六挑眉。

玟小六“遇见彼此？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玱玹不答，只是望向阿婼的方向。

阿婼正仰头看着星星，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韶华收回目光，轻声叹气，

西炎韶华“可惜奶奶看不到了。”‌

玟小六“但她在天上看着呢。”‌

玟小六忽然指着天上的星星，开口，

玟小六“这些星星，说不定有一粒就是外婆。”‌

众人一怔，继而相视一笑。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