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炎城，玱玹让驭者在城外等候，自己则与玥璃徒步进城。
街市上车马往来，人声鼎沸，带着一股鲜活的烟火气。
玱玹没往别处去，径直带着玥璃走向一家歌舞坊。
坊门雕花描金，还未走近，便有丝竹管弦之声飘来，混着隐约的笑语，热闹得很。
两人迈步踏入，坊内竟有三层，装饰得艳丽堂皇，大堂中央搭着个舞台，乐师们在侧席演奏，歌姬舞姬正随着乐声翩跹，周遭人声喧闹，酒气与脂粉香交织在一起。
来此寻欢的多是男子，偶有女子，也都作男装打扮，唯有角落里一个穿女装带面纱的身影，瞧着格外惹眼。
玥璃环视一周，笑着打趣，
皓翎玥璃“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果然别出心裁。”
西炎玱玹“谁叫我有个别出心裁的妹妹呢？”
玱玹嘴角上扬，调侃道。
皓翎玥璃“我还以为你把我当弟弟呢！”
玥璃扫了眼周围的莺歌燕语、声色犬马，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西炎玱玹“也成啊！”
玱玹故意看了看两人的肩膀高低，扬眉取笑，
西炎玱玹“只是你做男人，比我……矮了一点。”
玥璃不屑地笑切了一声，这时，一个小奴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殷勤问道: “公子，是听曲，还是赏舞？要热闹一点，还是清净一点？”
玱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质令牌，递给小奴，
西炎玱玹“麻烦了。”
小奴接过令牌，看清上面的标记，眼中惊诧一闪而过，随即越发小心殷勤，“公子，楼上请。”
小奴领着两人往二楼走去，在回廊处，玥璃停下脚步，
皓翎玥璃“我在这里等你。”
玱玹看看四周，点头，
西炎玱玹“也好，你在这儿看一会儿歌舞，我去去就来。”
玱玹转身离去，玥璃便倚在栏杆边，饶有兴致地望着大堂中央的舞台。
一名舞姬正旋身起舞，水袖翻飞，腰肢柔韧，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这边，另一边，玱玹走进一间僻静的房间，房内空无一人，只靠墙放着一架琴，他走到琴前坐下，指尖轻拨，清越的琴音便流淌开来。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黄衣、姿容清丽的女子从内室走出，开口便和着琴音唱了起来。
玱玹依旧专心抚琴，仿佛对她的出现毫无察觉。
金萱“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
金萱“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一曲终了，玱玹才抬眸看去，
西炎玱玹“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金萱却“噗通”一声跪下，
金萱“请殿下赐罪。”
玱玹连忙起身，伸手想去扶，却又恪守礼节，未曾触碰她的身体，
西炎玱玹“金萱姑娘，快快起来，你何罪之有？”
西炎玱玹“青鸟司人才凋零，今非昔比。”
金萱不肯起身，声音带着愧疚，
金萱“防风氏两次行刺殿下，都未能及时通知，实乃失职。”
金萱“请殿下赐罪。”
西炎玱玹“千年前，大伯创立青鸟司，密探遍布整个大荒。”
玱玹的声音沉了沉，带着敬意，
西炎玱玹“大伯和姑姑殉国后，我漂泊他乡，”
西炎玱玹“是你用一己之力，将青鸟司苦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西炎玱玹“王叔多次暗害，幸亏你传递消息，我才得以逢凶化吉。”
他再次伸手虚扶，语气诚恳，
西炎玱玹“这并非你失职，请起来说话。”
金萱这才谢恩起身，将一卷卷轴递给玱玹，
金萱“这是最近搜集的消息，请殿下过目。”
玱玹接过收好，可看着金萱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询问，
西炎玱玹“还有事？”
金萱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
金萱“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西炎玱玹“但说无妨。”
金萱“传闻西炎王陛下……身子抱恙，”
金萱面露担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金萱“这些年五王和七王势力日渐壮大，”
金萱“大荒里众多高手，或明或暗，投其麾下。”
金萱“殿下虽有侍卫保护，但论实力绝非他们的对手，”
金萱“还请殿下……不要擅离朝云峰。”
玱玹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望向楼下，大堂里依旧歌舞升平，人声喧闹，一派奢靡景象，与这房间内的凝重气氛，恍若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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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坊里灯火摇曳，丝竹声缠绵悱恻。
大堂中央的舞台上，一名舞姬正旋身起舞，水袖如流云翻卷，腰肢柔韧得像初春的新柳，每一次旋转变换都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的媚，艳若桃李的面容上，眼神却冷若冰霜，形成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玥璃倚在二楼栏杆边，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木栏，看得兴致勃勃，见舞姬一个灵巧的旋身稳稳落地，她也跟着众人抬手鼓掌，唇边噙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意。
舞到兴处，那舞姬提着裙摆跃下舞台，赤足踩在光洁的地板上，身姿如蛇般扭动，穿梭在酒桌之间。
男人们纷纷伸手想去搂她，却都被她轻巧避开，或是一个旋身躲到另一侧，或是抬手假意拂袖，指尖擦过对方肩头，惹得人心里发痒，却连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大摇大摆走进来，正是始冉。
他径直走到舞姬面前，毫不客气地搂住她的腰，手指轻佻地捏了捏，随即笑着把她往旁边一个男子怀里一推，
西炎始冉“今夜就让这小蛮腰服侍你。”
舞姬本有些不悦地蹙眉，想挣脱开，可回头看清接住自己的男子面容时，眼中的抵触瞬间散去，换上了柔顺的笑意，乖巧地靠在男子怀里。
众人哄笑起来，玥璃也跟着笑，可目光触及那男子的脸时，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那张脸，竟和相柳一模一样！
可细看又不同。
眼前的男子锦衣玉冠，乌发用玉簪束起，眼角眉梢带着几分不羁的浪荡，怀里搂着舞姬，姿态慵懒又张扬，全然没有相柳身上那股冰雪般的清冷疏离。
男子搂着舞姬往二楼走来，与玥璃擦肩而过时，玥璃定定地盯着他，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可他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像风过水面，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西炎始冉“小娘子身材不错。”
始冉跟在后面，目光落在玥璃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调戏，伸手就想去揭她的面纱，
西炎始冉“你若有几分姿色，今晚就让你陪我。”
玥璃直到这时才回神，下意识地欠身躲开，始冉却不依不饶，再次伸手过来。
是那个酷似相柳的男子。
他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依旧搂着舞姬，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
防风邶“对美人岂能如此粗鲁？”
他扫了眼玥璃，语气漫不经心，
防风邶“这里是风月场，不是狩猎场，你情我愿方有意趣。”
防风邶“再说了，这小娘子和你我一样，也是这里的客人。”
始冉悻悻地松了手，笑叹，
西炎始冉“若论怜香惜玉，大荒内没人比得上你啊！”
男子没再接话，搂着舞姬，与始冉一同转身离去，消失在回廊尽头。
玥璃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不由自主地抬脚想跟上去，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她回头，看见玱玹站在身后。
西炎玱玹“你要去哪儿？”
玱玹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疑惑。
玥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再回头时，那男子和始冉的身影早已不见。
皓翎玥璃“没什么。”
她收回目光，有些怅然。
玱玹笑了笑，
西炎玱玹“我们该走了。”
玥璃点头，两人并肩走出舞坊，街上灯火璀璨，车水马龙，微风吹拂着玥璃的发丝，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皓翎玥璃“你见过相柳的真容吗？”
玱玹摇了摇头，
西炎玱玹“没有，每次见他，都戴着面具。”
皓翎玥璃“西炎通缉追捕了他几百年，”
玥璃望着人流，语气里满是好奇，
皓翎玥璃“怎么赏金榜上偏他没有画像？”
皓翎玥璃“难道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容？”
西炎玱玹“见过的人不少，”
玱玹思索着开口，
西炎玱玹“可相柳是九头妖，传说他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
西炎玱玹“那些见过他的人说法不一，”
西炎玱玹“有次有人绘出他的容貌，竟和六王叔一模一样。”
玥璃怔了怔，心里那点异样感更浓了，难道她见到的相柳，也只是他无数幻形中的一个？
玱玹看她神色恍惚，又开口，
西炎玱玹“不过也怪，”
西炎玱玹“既然他的幻形连神器都辨不出真假，何必还戴面具？”
西炎玱玹“反正随时能换脸。”
皓翎玥璃“或许，”
玥璃轻声说，语气幽幽的，
皓翎玥璃“他只是想做真实的自己，对幻化没有兴趣。”
玱玹侧头看她，
西炎玱玹“怎么突然提起相柳？”
玥璃抬眼，望着远处模糊的灯火，笑了笑，
皓翎玥璃“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他。”
玱玹了然般点点头，放缓了脚步，
西炎玱玹“这里已经不是清水镇了。”
玥璃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皓翎玥璃“知道啦。”
微风带着市井的喧嚣，吹走了几分怅惘，却吹不散她心里那个疑问，刚刚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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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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