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

西炎城一条寻常巷弄里，防风邶带着玥璃走进一家烤肉馆。

馆子不大，里头只摆着四张方桌，墙面被烟火熏得有些发黑，却透着股亲切的市井气，两人随意挑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

“公子今日带来的这位姑娘，比以往那些个都好看。”老板娘端着水壶过来，一边给两人倒水边笑着打趣，眼神里满是熟稔。

玥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斜睨着防风邶。

防风邶也不尴尬，笑着对老板娘吩咐，

防风邶“按老样子来一份。”

“好嘞。”老板娘应着，转身钻进了后厨，很快就传来滋滋的烤肉声。

玥璃手撑着头，笑瞅着他，

皓翎玥璃“‘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皓翎玥璃“看来防风公子邂逅的美人遍布西炎城，”

皓翎玥璃“连这样的小馆子都熟得很。”

说着，她伸出手指点着桌面，

皓翎玥璃“一个，两个，三个……”

最后举起手晃了晃，

皓翎玥璃“十个手指够用吗？”

防风邶笑着咳嗽一声，避过她的打趣，

防风邶“你可别看不起这小馆子，这里的烤肉是全西炎城最好吃的。”

说话间，老板娘端着托盘出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烤肉油光锃亮，香气扑鼻，旁边还放着一碟酥饼、一盘腌小菜，“两位慢用。”

防风邶拿起桌上的小刀，娴熟地给玥璃割下一块肉，

防风邶“肋骨上方、靠近脖颈、带着皮脂的这一块，最是鲜嫩，”

防风邶“你尝尝。”

玥璃不客气地夹起放进嘴里，牙齿刚咬下，肉汁便在舌尖爆开，带着恰到好处的烟火气，她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皓翎玥璃“好吃。”

防风邶得意地笑了，

防风邶“不是吹牛，”

防风邶“西炎城里，但凡好吃好玩的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

皓翎玥璃“肯定不是吹牛。”

玥璃一边嚼着肉一边附和，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皓翎玥璃“那么多‘适你愿兮’的美人，”

皓翎玥璃“你总得挖空心思讨好，自然哪里都熟了。”

防风邶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神里像盛着光，

防风邶“遇见你后方知，”

防风邶“过往一切，都是为了……我今日能讨好你。”

玥璃脸不红心不跳，嘴里还含着肉，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含糊开口，

皓翎玥璃“我看你这撩姑娘的本事，比箭术还厉害。”

防风邶笑了，拿起一枚酥饼，仔细地撕掉外面有些发硬的表皮，轻声开口，

防风邶“这家的酥饼烤得一般，”

防风邶“外皮有点硬，还沾了炉壁上的灰，你吃里面的。”

说着，他把撕下的硬皮随手丢进自己嘴里，将剥好的软芯放到玥璃碟子里。

玥璃愣了一下，看着碟子里那小块白白嫩嫩的饼芯，又看了看他坦然咀嚼硬皮的样子，默默夹起饼芯放进嘴里。

面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口中散开，不算惊艳，却让人心里莫名一暖。

防风邶又给她切了一块肉，见她没说话，开口询问，

防风邶“怎么了？”

玥璃看着自己碟子里堆叠的东西，肉是最嫩的部分，饼子是最软的芯子，忽然笑了笑，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

皓翎玥璃“我现在能肯定，你绝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防风邶切肉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又被笑意掩盖，

防风邶“哦？那你认识的人，是怎样的？”

玥璃没回答，只是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烤肉的香气依旧浓郁，可她心里却清明得很，那个她认识的人，从来不会这样细致地为谁剥饼皮，更不会把好的都让出来。

防风邶的温柔太直白，像这烤肉的烟火气一样，热辣辣地扑过来，而那个人的温柔，却藏在最冷的冰层下，要等很久才能焐出一丝暖意。

防风邶见她不答，也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给她切着肉，仿佛刚才那句感慨从未说过。

小馆子里，烤肉的滋滋声、邻桌的谈笑声混在一起，寻常得像任何一个午后，却又因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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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防风邶并没有日日出现。

他像是一阵随性的风，隔个五六天才会寻到玥璃，带着她去敦物山练箭，或是逛遍西炎城的市井小巷，有时是去听一场咿咿呀呀的皮影戏，有时是蹲在街边看杂耍艺人翻跟头，有时只是坐在河边，分食一包炒得喷香的瓜子。

每次见面，防风邶总会先检查她上回学的箭法。

玥璃本就聪慧，又肯下功夫，五六日的间隔恰好够她将新学的技巧练得纯熟。

从最初连弓都拉不稳，到后来能稳稳射中百米外的木靶，再到能精准射中飘动的柳枝，她的箭术在这断断续续的指点中，竟悄然精进了不少。

敦物山的草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山间的草木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春时，他们踩着新抽的嫩草练箭，风里带着花香；

夏时，躲在松荫下避暑，听蝉鸣如织；

秋时，看漫山红叶，捡几片做箭靶的标记；

冬时，雪落无声，箭羽划破雪地，留下一道浅痕。

不知不觉间，一年多的时光就这般悄然滑过。

这日，玥璃又在老地方等他。

她背着弓，站在崖边，望着对面悬崖上的菟丝子，那藤蔓又爬高了些，黄色的小花依旧在风中摇曳。

她抬手搭箭，凝神静气，箭矢呼啸而出，不偏不倚，正中一朵刚绽开的菟丝子花。

防风邶“进步不小。”

防风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慵懒笑意。

玥璃回头，见他手里拎着个食盒，扬了扬下巴，

皓翎玥璃“今日不练箭？”

防风邶“今日带你去个好地方。”

防风邶打开食盒，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糕，热气腾腾，

防风邶“先垫垫肚子。”

玥璃接过一块，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

她看着防风邶，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张扬不羁的模样，再看如今他递糖糕时自然的神态，竟觉得这一年多的相处，像一场不真切的梦。

防风邶“在想什么？”

防风邶挑眉道。

皓翎玥璃“在想，”

玥璃笑了笑，

皓翎玥璃“你的‘见不得光’的事，似乎总在晚上。”

防风邶低笑出声，

防风邶“白天用来陪美人，晚上才好干活，这才是正经事。”

玥璃白了他一眼，却没再追问，有些事，不必说透。

就像她知道，防风邶教她箭术，未必全是闲得无聊；而她留在西炎城，跟着他学箭，也不全是为了那点“四两拨千斤”的巧劲。

两人并肩往山下走，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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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