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毒药

日头正好，辰荣府的花园凉亭里，赤水丰隆、涂山璟与涂山珩围坐饮茶。

茶香袅袅，缠绕着三人的话语。

赤水丰隆“听说玱玹在西炎事事不顺，”

赤水丰隆“为了排解抑郁，四处寻欢作乐，”

赤水丰隆“如今已是城里有名的纨绔。”

赤水丰隆呷了口茶，眉头却没舒展，

赤水丰隆“等五王和七王放松警惕，是不是就能奏请陛下来中原了？”

涂山珩摇头，

涂山珩“不管玱玹装得再荒淫堕落，若没来中原的契机，”

涂山珩“突然奏请只会惹人起疑，前功尽弃。”

赤水丰隆“这倒也是。”

赤水丰隆点点头，犯愁地敲着石桌，

赤水丰隆“可这契机到底要去哪里找？”

涂山璟抬眸，轻声开口，

涂山璟“我倒有个法子，不知可行与否。”

赤水丰隆“什么法子？快说！”

赤水丰隆急切地往前凑了凑。

涂山璟“辰荣山二十八峰，如今可还有人居住？”

赤水丰隆想了想，

赤水丰隆“辰荣灭国后，住在二十八峰的王族子弟早就散了，”

赤水丰隆“大多搬到了轵邑城，如今只剩些看守宫殿的侍卫宫女。”

涂山璟与涂山珩对视一眼，涂山珩开口解释，

涂山珩“我哥的意思是，”

涂山珩“玱玹既然想要辰荣山，这契机或许就在辰荣山。”

赤水丰隆更困惑了，

赤水丰隆“辰荣山都快成空山野岭了，能有什么契机？”

涂山璟却没再细说，只低头啜茶，眼底藏着一丝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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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西炎城歌舞坊大堂灯火通明。

岳梁、始冉正与一群舞姬饮酒作乐，笑声喧闹。

玱玹坐在主位，神色消沉，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金萱在旁不停地为他斟酒，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岳梁与始冉交换了个眼神，岳梁微微点头，始冉从怀中摸出一个紫铜小瓶，倒出一粒绿色药丸，献宝似的递到玱玹面前，

西炎始冉“大哥，这药名叫‘逍遥’，”

西炎始冉“是巫医用灵草炼的，一粒就能让人忘记所有烦忧。”

玱玹抬眸，将信将疑，

西炎玱玹“世间竟有这等好东西？”

始冉二话不说，就着酒吞下一粒，笑了笑，

西炎始冉“大哥，我还能害你不成？”

西炎始冉“吞下这粒，别说忧愁，连疼都不知道了。”

说罢，他把小瓶抛给金萱，

西炎始冉“让金萱姑娘喂大哥。”

金萱接住小瓶，指尖微颤，她看到始冉投来的示意目光，只能倒出一粒药丸，却迟迟没喂，甚至极轻微地对玱玹摇了下头，眼底满是畏惧，示意他绝不能吃。

玱玹却像没看见，笑看着始冉与岳梁，

西炎玱玹“若我忘不了烦忧，可得罚你们。”

他握住金萱的手，将药丸送进自己嘴里，又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始冉与岳梁见状，眼中闪过激动，脸上堆满笑容。

西炎始冉“大哥，再同饮一杯！”

玱玹举起酒盏，只觉眼前的光影开始扭曲，周围的喧闹也变得模糊，世界仿佛成了光怪陆离的一团。

酒过三巡，玱玹在钧亦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走在街上，始冉、岳梁紧随其后。

恰逢应龙领着一队士兵经过，见玱玹竟与岳梁、始冉厮混在一起，满身酒气，不由得皱紧眉头，快步走了过来。

西炎始冉“大哥，冤家路窄，碰到那个爱管闲事的应龙了。”

始冉低声嘀咕道。

玱玹醉眼朦胧，挥了挥手，

西炎玱玹“怕他作甚？”

“殿下。”应龙的声音带着不悦。

玱玹却傻笑着，把那只紫铜小瓶递过去，

西炎玱玹“大……大将军，来，我们一起逍遥。”

应龙接过小瓶，凑到鼻尖一闻，脸色骤变，猛地将瓶子砸在地上，气得攥紧了拳，几乎要挥下去: “你父亲战功赫赫、为国捐躯，你母亲忠肝义胆、女中豪杰，怎么会有你这样自甘堕落的儿子？”

西炎始冉“大将军，你难道想打大哥？”

始冉故作惊恐，在一旁煽风点火。

岳梁则紧盯着玱玹的反应。

玱玹低垂着头，发出呵呵的笑声，眼底却闪过一丝痛苦。

下一瞬，他猛地抬头，满目张狂，怒气冲冲地抽出腰间的鞭子，

西炎玱玹“你不过是条侥幸化龙的蛇妖！”

西炎玱玹“给你几分脸面看家护院，竟敢以下犯上？”

西炎玱玹“今日我非得教训你！”

一鞭子挥出去，却被应龙轻松抓住。

任凭玱玹怎么用力，应龙始终岿然不动，眼神冰冷: “当年你父亲和姑姑待我如手足，我感念恩情才劝你，你既自甘堕落，如今连说你一句，我都觉得不值。”

说罢，他猛地甩开鞭子，带着士兵转身离去。

玱玹踉跄几步，靠在钧亦身上才站稳。

岳梁与始冉得意对视，脸上却装出关切，

西炎岳梁“大哥！”

西炎玱玹“你们看，”

玱玹打了个酒嗝，语气得意，

西炎玱玹“应龙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打走了！”

西炎始冉“大哥厉害！”

始冉与岳梁连忙附和，满眼钦佩。

玱玹张狂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却藏着外人看不见的痛苦。

回到府中，阿念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满脸焦急。

见钧亦和老桑搀扶着玱玹进来，连忙迎上去。

两人将玱玹扶到榻上，行礼退了出去。

皓翎忆“哥哥，你昨日不是答应我，不再和他们鬼混了吗？”

阿念又气又伤心，眼眶都红了。

西炎玱玹“今日大家都在，我不去不好。”

玱玹耐着性子哄道。

皓翎忆“今日这个理由，明日那个理由，反正你总有借口！”

阿念的声音带着哭腔。

玱玹却不耐烦地躺下，

西炎玱玹“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少管！”

皓翎忆“玱玹哥哥！玱玹哥哥……”

阿念连叫几声，玱玹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她伤心地抹了把泪，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刹那，玱玹猛地睁开眼，目光沉沉，他坐起身，恰好阿婼走了进来，在榻边坐下，伸手为他把脉。

皓翎婼“哥哥，哪里难受吗？”

阿婼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玱玹顺势靠在她肩上，声音苦涩，

西炎玱玹“身体还好，可心里……”

西炎玱玹“演戏演得太久，有时候我都分不清真假了。”

西炎玱玹“如果……我真的变成这样，”

西炎玱玹“你会不会有一日受不了，离开我？”

阿婼拍拍他的肩，反问，

皓翎婼“你只须问问自己，”

皓翎婼“如果有一日我变得不堪了，你会抛弃我吗？”

玱玹凝神想了一瞬，语气坚定，

西炎玱玹“不会！如果你变成那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西炎玱玹“我一定会守着你，让你一点点好起来。”

西炎玱玹“就算你不愿意好起来……那也没什么，我会陪着你。”

阿婼看着他，眼中暖意融融，

皓翎婼“知道我的答案了？”

玱玹笑了，心头涌上一股沉甸甸的温暖，在这飘忽颠倒的世界里，这份重量正是他最需要的。

阿婼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到他嘴边，

皓翎婼“你吃巫医的那些药丸，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皓翎婼“至少……我可以给你配些解药。”

西炎玱玹“别担心，我问过医师，这些药会上瘾，”

西炎玱玹“对一般人或许可怕，但我能戒掉。”

西炎玱玹“想要让王叔他们放心把我流放到中原，”

西炎玱玹“必须让他们相信我已是废人，成不了事。”

皓翎婼“可这不只是上瘾，”

阿婼眉头紧锁，

皓翎婼“这些都是慢性毒药，会伤你的五脏六腑。”

玱玹握住她的手，笑了笑，

西炎玱玹“不是有你吗？”

皓翎婼“就算日后戒掉，你的灵力也会受损。”

西炎玱玹“我不是早说过，我不靠灵力混。”

西炎玱玹“再吃一阵子，等一个契机。”

阿婼望着他，眼中的忧虑终究没散去，只能默默为他理了理衣襟。

窗外夜色正浓，前路漫漫，谁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契机”，会以怎样的方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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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