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璃带着防风邶穿过层层假山，脚下的路径忽然轻轻一动，周遭的景致瞬间变换，林木变得幽深，枝叶交叠遮天蔽日，偶有彩色蝴蝶蹁跹而过，落在盛放的野花上，静谧得仿佛与世隔绝。
玥璃猛地回身，又气又急地瞪着防风邶，
皓翎玥璃“你疯了吗？这是辰荣府！”
皓翎玥璃“万一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防风邶却淡然一笑，语气轻松，
防风邶“这里不是西炎城，是中原。”
防风邶“眼下的形势，中原氏族虽不会支持辰荣义军对抗西炎王，”
防风邶“却也绝不会帮西炎王来抓我们。”
玥璃愣住了，喃喃开口，
皓翎玥璃“我倒是忘了，辰荣熠是辰荣王族后裔……”
她泄了气，转身就要走，
皓翎玥璃“行！算我多管闲事，白着急了！”
刚走两步，防风邶伸手搭在旁边的树干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防风邶“你的箭术练得如何了？”
玥璃诧异地看着他，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防风邶“怎么？”
防风邶挑眉，
防风邶“我既然答应了教你箭术，自然算是你师父，”
防风邶“过问一下你有没有懈怠，不行吗？”
皓翎玥璃“行……”
玥璃拖长了声音，随即语气认真起来，
皓翎玥璃“我一直在练。”
皓翎玥璃“外爷给我找了个箭术高手，据说能在千军万马中取人性命。”
皓翎玥璃“可他的箭术压根不适合我，学了几次，我就把他打发了。”
防风邶“我继续教你吧。”
皓翎玥璃“你？”
玥璃震惊地睁大眼睛，语气里满是荒谬，
皓翎玥璃“相柳大人教我箭术？”
防风邶“不敢吗？”
防风邶笑得不羁，眼里带着几分挑衅。
看着他这副全然没有相柳那股冷冽劲儿的样子，玥璃反倒笑了，
皓翎玥璃“好啊，只要你敢教，我就敢学！”
她说着，忽的从袖中掏出玱玹给她的卷轴，一边打量着防风邶，一边慢悠悠地吟诵上面的内容，
皓翎玥璃“防风邶，北域防风氏族长之次子，其母出身微贱，”
皓翎玥璃“幼时常遭欺凌，年少染卢雉恶习，身负巨债，”
皓翎玥璃“无力偿还，遂远遁极北之地，四十五年未有音讯。”
皓翎玥璃“父兄族人皆以其身死，”
皓翎玥璃“不料防风邶携冰晶数千还家，得家族器重。”
皓翎玥璃“彼时，其母卧病多载，”
皓翎玥璃“防风邶殷勤照顾，数年如一日，从无懈怠。”
皓翎玥璃“母含笑而逝，族人无不感佩，常赞邶至孝……”
防风邶含笑听着，仿佛她说的是旁人。
玥璃晃了晃手中的卷轴，追问，
皓翎玥璃“真的防风邶，是不是已经死在极北之地了？”
防风邶“是。”
防风邶答得淡然。
皓翎玥璃“为什么选他？”
防风邶“不是我选择了他，是他选择了我。”
防风邶解释道，
防风邶“那日我遇见他时，他已奄奄一息。”
防风邶“却把一身灵血和灵力都给了我，”
防风邶“只求我帮他照顾母亲，还有保护皓翎婼。”
玥璃恍然，
皓翎玥璃“所以阿婼闯入辰荣军营时，你本可以阻止，却放了她；”
皓翎玥璃“岳梁府外的刺杀，也是因为阿婼？”
防风邶“是，也不全是。”
防风邶凝视着她，心中思绪翻涌，放过皓翎婼，确是他的本意，可若非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开口。
玥璃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满脸难以置信，
皓翎玥璃“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九头妖，”
皓翎玥璃“居然能甘为人子，数年如一日伺候一个病人。”
皓翎玥璃“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会轻易答应防风邶了吧？”
防风邶“这场交易，是我占了便宜。”
皓翎玥璃“你占了便宜？”
玥璃更诧异了。
防风邶“我从蛋里孵化，自睁开眼就没见过父母。”
防风邶的语气淡了些，
防风邶“因为防风邶，我有了一个母亲，她虽病弱，”
防风邶“但那份拳拳爱子之心，却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母子之情。”
玥璃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
防风邶“还有什么疑问？”
皓翎玥璃“你既然已遵守承诺，陪他母亲到离世，”
皓翎玥璃“之后为何还要继续假扮防风邶？”
防风邶嗤笑一声，
防风邶“我假扮他？这四百多年，我只是在做自己。”
防风邶“不管是防风邶、相柳，还是九命，都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玥璃想了想，点头，
皓翎玥璃“也是，相柳和防风邶看似一冷一热，截然相反，”
皓翎玥璃“骨子里的冷漠倒是一模一样。”
防风邶淡然一笑，没介意她的话，玥璃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脸，
皓翎玥璃“这是你的真容吗？”
防风邶“谁耐烦披张假脸活四百年？每次化身还要仔细别出差错。”
皓翎玥璃“你和防风邶长得一样？”
防风邶“不一样，防风邶离家时还未成年，”
防风邶“几十年后回来，相貌性格有些出入也正常，”
防风邶“更何况他在极北之地冻伤了脸，请医师修补过容貌。”
皓翎玥璃“原来如此。”
玥璃恍然大悟，又笑着追问，
皓翎玥璃“除了这张脸，你还有别的真容吗？”
皓翎玥璃“他们说你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是真的吗？”
防风邶扫了一眼旁边的树林，树荫重重，寂静无人，他对玥璃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玥璃又惊又怕，忙捂住自己的脖子，
皓翎玥璃“我又没说你坏话，就是好奇问问，”
皓翎玥璃“你不想答，不答便是。”
防风邶“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防风邶眯起眼睛，语气带了点冷意。
玥璃皱眉，慢慢靠近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曲臂挡在身前，
皓翎玥璃“要咬就咬胳膊，血都是一样的。”
防风邶低头，缓缓靠近她。
不远处的树林里，赤水昭正跟着一缕灵力找过来，恰好看到防风邶低头靠近玥璃，那姿态，像是要亲吻她似的，他吓得立马躲到树后，大气不敢出。
防风邶却忽然一笑，没咬玥璃，只是在她耳边低声开口，
防风邶“有个人躲在那边偷窥我们。”
皓翎玥璃“你居然不管？”
玥璃又气又急。
防风邶“王姬殿下，我只是防风家的庶子，凡事不好强出头。”
防风邶笑得懒散，把一个冰霜凝成的箭头放在玥璃手里，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
防风邶“让我看看你箭术的准头练得如何了。”
玥璃静气凝神，猛地将箭头掷了出去。
树林中，带着相柳灵力的箭头直冲向赤水昭，他慌忙躲开，嘴里嚷嚷着，
赤水昭“喂喂喂，皓翎玥璃，你谋杀啊！”
玥璃愣了愣，才知被防风邶戏弄了，虽素来不喜欢赤水昭，还是一脸抱歉，
皓翎玥璃“伤到你了吗？我不知道是你。”
赤水昭“没有。”
赤水昭说着，目光越过玥璃，与防风邶对视，他痞气地笑了笑，防风邶则似笑非笑地回视。
赤水昭“物归原主。”
赤水昭捡起地上的箭头扔给防风邶。
箭头看似毫无杀气，飞到防风邶面前时，却有一股暗劲袭来，带得他的发丝无风自动。 防风邶笑了笑，箭头在他眉心前一顿，最终化成冰雾消散。
赤水昭见没伤到他，撇撇嘴，转身跑了。
玥璃回身，气恼地瞪着防风邶，
皓翎玥璃“防风邶，你干嘛戏弄我！”
防风邶“开个玩笑而已。”
防风邶笑得无赖。
玥璃转身就走，防风邶笑眯眯地追了上来，两人走在变幻的迷宫里，玥璃瞪了他一眼，讥嘲，
皓翎玥璃“欺负人很好玩？”
防风邶挑眉嗤笑，
防风邶“没有欺负你好玩。”
皓翎玥璃“来日方长，咱俩谁欺负谁，谁逗谁，还得走着瞧！”
玥璃气鼓鼓道。
防风邶“好啊。”
防风邶笑得更欢了。
玥璃没再接话，只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暗自哼了一声，这九头妖，果然没个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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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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