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

初晴推开历史系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时，陈教授正伏在案前，鼻尖几乎贴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上。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缝。

"小晴来了啊。"他合上书，封面上的西夏文烫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我猜你是为了那本笔记？"

初晴从背包里取出祖父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教授，您知道我祖父最后在研究什么吗？这个符号代表什么？"她翻到最后几页，指着那个奇怪的标记。

陈教授的指尖在符号上方悬停了几秒，像是在犹豫。"这个……"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像是某种家族徽记。你祖父确实跟我讨论过，关于西夏时期一个特殊家族的传说。"

"什么传说？"

"据说有一族人守护着一个秘密，关于……"陈教授突然压低声音，"长生不老。"

初晴差点笑出声。"教授，您认真的吗？"

陈教授的表情却异常严肃。"你祖父相信这个传说。他去世前一周，给我看了一些东西……"他顿了顿，"比如半块古玉。"

初晴的心猛地一跳。她从口袋里摸出那片玉。"像这样的？"

陈教授的眼睛瞪大了。他伸手想拿，初晴却下意识地缩回手。"你从哪里得到的？"

"祖父的笔记本里夹着的。"初晴警惕地看着他，"这玉片有什么特别的？"

"据说完整的玉能指引人找到一个秘密地点，那里藏着……"陈教授突然打住，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小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指导你深入研究这个课题。你祖父留下的资料可能具有重大历史价值。"

初晴点点头，却莫名想起那个叫张日山的男人手上的戒指符号。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对了，"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您认识一个叫张日山的人吗？自称历史研究所的。"

陈教授的表情瞬间凝固。"你见过他？"

"昨天在图书馆，他好像对这个符号很了解。"

"离他远点。"陈教授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那是个危险人物。历史上有些研究者为了获取文物不择手段，他就是其中之一。"

初晴皱起眉头。张日山给她的感觉确实神秘，但不像坏人。不过她还是点头应下："我知道了，教授。"

离开办公室后，初晴径直去了学校档案馆。她需要查查那个符号的来历。三个小时过去，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一本民国二十七年的地方志里夹着的一张老照片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照片上是几个穿着旧式西装的男子站在一座牌坊前。虽然照片已经泛黄，但中间那个高个男子的面容清晰可辨——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与昨天见过的张日山几乎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着："民国二十七年春，与张兄日山等友人摄于杭州。"

初晴的手指开始发抖。这不可能。民国二十七年是1938年，如果照片中的人真是张日山，他现在至少该有一百多岁了！

她翻出手机，想给室友发消息，却在通讯录里停在了昨天存入的"张日山"上。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也许她应该直接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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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张日山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手中把玩着那半块古玉。今天在图书馆见到的那女孩手中的玉片，与他手中的这块显然原为一体。更令他在意的是，她笔记本上的那个符号——张家的族徽。

电话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喂？"他按下接听键。

"是张先生吗？我是俞初晴，昨天在图书馆……"女孩的声音带着犹豫。

张日山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俞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教您一些历史问题，关于…一个符号。"她谨慎地选择着词语，"也许我们可以见面谈谈？"

"明天下午三点，城南旧巷的听雨轩茶馆。"他干脆地定下时间地点，挂断电话后，转身走向书房暗室。

暗室里，一整面墙都是关于俞家的资料。张日山取下一本相册，翻到其中一页：一张黑白照片上，年轻时的他与一位笑容温和的男子并肩而立。照片下方写着："与俞兄天白，1952年摄于长沙。"

"天白兄，没想到你的孙女会找到那半块玉。"他轻声自语，手指抚过照片中故友的脸庞。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阳台上有动静。张日山瞬间绷紧身体，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

"出来吧。"他冷声道。

一个黑影从阳台滑入室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左臂上纹着张家的族徽。

"张叔，族长让我带话。"年轻人恭敬地低头，"远离那个姓俞的女孩，她不祥。"

张日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

"族长说，俞家与汪家有牵连，接近她只会重蹈覆辙。"年轻人坚持道，"为了张家，请您三思。"

"滚出去。"张日山的声音不大，却让年轻人脸色发白，匆忙退到阳台，翻身消失在夜色中。

张日山回到窗前，手中的玉片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光泽。他想起八十年前，俞天白将半块玉塞给他时说的话："日山兄，这玉你保管好。若有一日我遭遇不测，希望你能保护我未来的家人远离这个秘密。"

现在秘密还是找上了门，以他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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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初晴提前半小时到达茶馆。听雨轩是座仿古建筑，藏在城南错综复杂的老巷深处。她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从这里能看到整条巷子的动静。

三点整，张日山准时出现在巷口。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立领衬衫，在阳光下轮廓分明得像是从历史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初晴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久等了。"张日山在她对面坐下，茶艺师立刻上前沏茶。

初晴直接切入主题："张先生，您认识我祖父吗？俞天白。"

张日山的手在茶杯上方停顿了一瞬。"为什么这么问？"

初晴从包里取出那张老照片，推到张日山面前。"这是我在学校档案馆找到的。照片上的人，和您长得一模一样。"

张日山扫了一眼照片，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人有相似。"

"那这个呢？"初晴又取出祖父笔记本上描下的符号，"和您戒指上的图案几乎一样。"

茶艺师恰好在这时送来茶点，张日山等对方离开后才开口："俞小姐，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真相。"初晴直视他的眼睛，"关于我祖父研究的，关于这个符号的，关于…你为什么和八十年前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样。"

张日山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显得年轻了许多。"你比我想象的更大胆。"他抿了口茶，"你祖父是个杰出的考古学家，他研究的是西夏时期一个特殊家族的历史。那个家族确实掌握着一些…非常识所能解释的秘密。"

"比如长生不老？"初晴半信半疑地问。

张日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取出半块古玉，放在桌上。"你昨天掉的，是这个吧？"

初晴惊讶地看着那玉片——与她手中的那块边缘完全吻合。"你也有半块？"

"完整的玉璧被称为'血玉'，据说能指引持有者找到一个特殊地点。"张日山的声音低沉，"你祖父和我…家族，曾经共同守护着这个秘密。"

初晴感到一阵眩晕，太多信息冲击着她的认知。"所以你真的认识我祖父？但照片上是1938年，你怎么可能——"

"有些事现在解释不清。"张日山打断她，"重要的是，现在有人盯上了你手中的那半块玉和你祖父的笔记。陈教授没告诉你全部实情。"

"你怎么知道我去见了陈教授？"初晴警觉起来。

张日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别动。"

初晴这才发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正从楼下经过，不时抬头看向茶馆窗户。"那是谁？"

"不确定，但从昨天起就有人在跟踪你。"张日山松开手，"俞小姐，如果你真想了解你祖父的秘密，我们需要合作。但我要警告你，这很危险。"

初晴犹豫了。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这个神秘男人和他那些荒谬的长生不老故事，但内心深处，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她向前。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最终说道。

张日山点点头，取出一张纸条写下一个地址。"如果你想继续，明天上午来这里。带上玉片和笔记本。"他站起身，"还有，别相信陈教授告诉你的任何事。"

初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半块玉片。她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张日山，但有一点她很确定：祖父留下的谜团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或许就在这个神秘男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