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光影

幻月教的晨钟还在回荡，帛娅已经跪在神殿冰冷的石板上整整一个时辰。

她的膝盖早已失去知觉，但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如同她手中那把从不离身的短剑。

哈拿亚"看看这是谁？我们'尊贵'的光明护卫。"

哈拿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刻意抬高的语调引得路过的信徒纷纷侧目。

他踱步到帛娅面前，白袍下摆扫过她紧握的拳头。

哈拿亚"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居然被赐予光明之力，真是对圣光的亵渎。"

帛娅的睫毛微微颤动，但目光依旧平视前方。

这种沉默的抵抗更加激怒对方。哈拿亚突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个发着微光的印记。

哈拿亚"你们看！这印记的颜色越来越暗了！"

他大声宣告，手指几乎要戳到那个形似羽翼的标记，

哈拿亚"我就说她迟早会玷污圣光——"

吴世勋"够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表演。

吴世勋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银发在晨光中几乎透明。他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淡淡地说:

吴世勋"晨祷要开始了。"

哈拿亚立刻换上恭敬的表情退到一旁。吴世勋经过帛娅身边时脚步微顿，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神殿深处。

帛娅垂下眼睛，藏起那一闪而过的失望，默默起身跟上。

她没注意到，回廊的阴影处，朴灿烈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锁骨上那个确实变暗了些的光明印记，而他手腕上的小蛇厄毗正不安地扭动着。

月光洒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上，将帛娅独自挥舞短剑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已经连续练习了三个时辰，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训练服，但心中的郁结却丝毫未减。

每一次挥剑，哈拿亚恶毒的话语就在耳边回响；每一次突刺，吴世勋冷漠的侧脸就在眼前浮现。

边伯贤"愤怒会让剑锋变钝。"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帛娅的剑尖在离对方咽喉只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那里本该空无一人。

边伯贤"反应不错。"

边伯贤轻轻推开她的剑刃，从阴影中完全显现出来。

他漆黑的长袍仿佛能吸收月光，红宝石般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边伯贤"但杀气太重，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帛娅"你来干什么？"

帛娅收回短剑，警惕地后退半步。边伯贤是教会的头号通缉犯，据说与数十起贵族离奇死亡案有关。

边伯贤"送礼。"

边伯贤变魔术般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黑曜石打造的刃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边伯贤"比起你手里那把装饰品，这个更适合现在的你。"

帛娅没有伸手。

帛娅"我不需要堕天使的礼物。"

边伯贤"真的吗？"

边伯贤突然逼近，速度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

他冰凉的手指轻触她锁骨下的印记，那里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边伯贤"你的光明之力正在被某种情绪腐蚀...愤怒？失望？还是..."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边伯贤"被心上人忽视的伤心？"

帛娅猛地推开他，短剑再次出鞘。

帛娅"胡说八道！"

边伯贤不以为意地笑着，将黑曜石匕首插在地上。

边伯贤"它能吸收多余的情绪，在你需要的时候转化为力量。"

他后退着融入阴影，

边伯贤"当光明辜负你时，别忘了黑暗永远敞开怀抱。"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边伯贤"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帛娅...或者我该叫你帛拉？"

帛娅愣在原地。

帛拉——这个只在噩梦中出现的名字，为什么边伯贤会知道？她盯着地上的黑曜石匕首，内心挣扎良久，最终还是将它捡起藏进了靴筒。

就在这一刻，训练场边缘的树丛轻微晃动了一下，但她归因于夜风而没有在意。

——————

朴灿烈"请脱掉外袍。"

朴灿烈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帛娅皱眉——

帛娅"我只是例行检查，不需要脱衣服。"

医者叹了口气，推了推金丝眼镜。

朴灿烈"你锁骨下的光明印记颜色异常，我需要检查它是否影响了你的能量循环。"

见帛娅仍不配合，他补充道——

朴灿烈"这是大主教的命令，所有信徒每月必须接受体检。"

帛娅不情愿地解开衣领。

朴灿烈的手指轻轻按在那个羽翼状的印记上，触感冰凉而专业。

他手腕上的小蛇厄毗突然探出头，好奇地凑近那个印记。

朴灿烈"它...在吞噬你的生命力。"

朴灿烈突然说道，眼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

朴灿烈"每次你使用光明之力，它就会吸取你的一部分精力反哺给——"

他突然住口。

帛娅"给谁？"

帛娅敏锐地追问。

朴灿烈没有回答，转而从药箱取出一支装着蓝色液体的小瓶。

朴灿烈"每天三滴，加入茶水中饮用。可以暂时平衡你体内的能量。"

帛娅接过药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帛娅"你知道些什么？关于这个印记，关于我..."

朴灿烈轻轻挣脱，整理着药箱回避她的目光。

朴灿烈"我只是个医者，观察症状，对症下药而已。"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朴灿烈"不过...如果你晚上再做那些噩梦，可以试着在枕边放一枚银币。"

帛娅瞳孔骤缩——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噩梦。正当她要继续追问时，门外传来哈拿亚的声音——

朴灿烈"朴医师，大主教头疼发作，急需您的诊治！"

朴灿烈迅速收拾好药箱离开，却在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得让帛娅心头一颤。

等脚步声远去后，她才发现桌上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黑曜石会加速能量失衡，慎用。"

帛娅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了！

昨晚训练场边的那阵"风"不是错觉。她下意识摸向靴筒中的匕首，心跳如鼓。

这个看似温和的医者，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

窗外，一只漆黑的乌鸦落在树枝上，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室内的动静。当帛娅抬头望去时，它突然展开翅膀飞向远方，一根黑色羽毛缓缓飘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了缕缕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