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阁内，司空璇用玉清剑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剑气将青玉地砖一分为二，发出刺耳的声响。
"以此为界。"她收剑入鞘，冷冷地看向站在门口的玄夜，"你过线，我就砍了你的脚。"
玄夜斜倚在雕花门框上，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今日换了身暗纹锦袍，腰间悬着一枚血玉玉佩，墨发用金丝发带松松束着，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如果忽略那双暗藏锋芒的眼睛的话。
"小仙子好生霸道。"他慢悠悠地踱步进屋，目光扫过屋内陈设，"这就是你的闺房？比我想象中...朴素。"
司空璇的房间确实简洁得近乎冷清。一张玉案，一架书柜，一张挂着素白纱帐的床榻，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装饰。唯有窗台上一盆雪白的昙花，为这方空间添了一丝生气。
"魔尊若是嫌弃，大可以睡外面。"司空璇从柜中取出一套被褥，毫不客气地扔到界线另一侧的地上。
玄夜接住被褥，挑了挑眉："你就让客人睡地板？"
"你是客吗？"司空璇冷笑，"不过是个不请自来的恶客。"
玄夜不以为意地笑笑，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地上的被褥瞬间变成了一张华丽的软榻，上面铺着玄色锦被，四角还垂着暗金色的流苏。更过分的是，软榻正对着司空璇的床榻，中间只隔着那道剑痕。
"你！"司空璇气得指尖发颤。
"我怎么了？"玄夜一脸无辜，"我可没过线。"说着，他故意在软榻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小仙子，夜深了，不休息吗？"
司空璇咬牙甩下纱帐，和衣而卧。她背对着玄夜的方向，玉清剑就放在枕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纱帐外，玄夜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还有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沉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帐内，扰得她心烦意乱。
更糟的是，手腕上的红线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是一道无形的纽带，将两人的心跳逐渐同步。司空璇能清晰地感觉到，另一端传来的、属于玄夜的脉搏。
"睡不着？"玄夜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司空璇闭眼装睡。
"我知道你没睡。"玄夜轻笑道，"你的心跳太快了。"
司空璇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纱帐："你到底想怎样？"
月光透过窗棂，为玄夜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他侧卧在软榻上，衣襟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伤疤。见司空璇看过来，他若无其事地拉了拉衣襟："百年前仙魔大战时留下的。"
那道伤疤莫名刺眼。司空璇移开视线，硬邦邦地说："与我无关。"
"确实无关。"玄夜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只是提醒你，仙魔之间，远不止一道红线这么简单。"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夜风拂过窗台上的昙花，带起一阵幽香。
"为什么是我？"司空璇突然问，"你明明可以强行斩断红线。"
玄夜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因为...有趣啊。"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吧，明日还要应付你那些同僚呢。"
司空璇怔了怔，这才想起明日是天界朝会的日子。她看着玄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她轻叹一声，重新躺下。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辗转难眠。
——————
天蒙蒙亮时，司空璇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师姐！快开门！出大事了！"是云芷的声音。
司空璇一个激灵坐起身，发现玄夜早已醒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师妹？"他用口型问道。
司空璇狠狠瞪他一眼，压低声音："躲起来。"
玄夜耸耸肩，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黑烟藏入她的影子里。司空璇这才整理好衣襟去开门。
"师姐！"云芷小脸煞白，"凌霄殿传来消息，说是发现魔尊玄夜潜入天界！师尊命所有巡察使即刻前去搜捕！"
司空璇心头一跳，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影子："可知那魔头去向？"
"不知。"云芷摇头，"但听说是在两界山一带发现的踪迹。师姐，我们快去吧！"
司空璇正犹豫间，忽觉手腕一紧——是红线在提醒她不能离玄夜太远。她不动声色地按住手腕："我随后就到，你先去复命。"
云芷不疑有他，匆匆离去。门一关上，玄夜便从影子中现身，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小仙子，你要抓我吗？"
"闭嘴。"司空璇烦躁地揉着眉心，"现在整个天界都在搜捕你，你还笑得出来？"
"担心我？"玄夜凑近一步。
司空璇后退抵在门上，咬牙道："我是担心被你连累！"
玄夜低笑一声，忽然伸手撑在她耳侧的门板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那不如...我们私奔？"
"胡闹！"司空璇一把推开他，却因红线牵引不得不又靠近一步，结果变成了主动投怀送抱的姿势。她羞恼交加，耳尖红得滴血，"现在怎么办？我若不去朝会，更惹人怀疑。"
玄夜沉思片刻，忽然打了个响指。一道黑光闪过，他竟变成了一个身着天界服饰的俊秀仙官，连气息都伪装得滴水不漏。
"这样如何？"他转了个圈，"从现在起，我是新调来的巡察副使，专门协助司空仙子调查魔界异动。"
司空璇目瞪口呆："你...这..."
"走吧，'同僚'。"玄夜做了个请的手势，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再不去，朝会要迟到了。"
司空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大步走向门外。玄夜紧随其后，在跨出门槛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腕，引得红线一阵轻颤。
璇玑阁外，朝霞满天。司空璇看着身旁这个"陌生"的仙官，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她竟然要带着魔尊去参加天界朝会？这红线究竟还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而玄夜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借着衣袖的遮掩，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放心，有我在。"
这句似是而非的承诺，让司空璇的心跳又乱了一拍。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