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洞格外寒冷。司空璇从浅眠中惊醒，发现火堆已熄，而本该躺在石榻上的玄夜不见了踪影。
"玄夜？"她慌忙起身，腕间红线传来微弱的牵引感，指向洞外。
晨雾弥漫的溪边，玄夜正赤裸上身清洗伤口。水珠顺着他肌肉的线条滑落，背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晨光中格外刺目。司空璇下意识屏住呼吸，却见玄夜突然转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偷看？"他挑眉，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
司空璇耳根发热，硬邦邦地扔过一件干净外袍："伤没好乱跑什么！"
玄夜接住衣袍却不急着穿，反而走近几步："担心我？"
太近了。司空璇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气的沉香味，能看到水珠在他锁骨处汇聚成小洼。她后退一步，却踩到湿滑的鹅卵石，整个人向后仰去——
玄夜一把揽住她的腰，两人一起跌入浅溪。水花四溅中，司空璇被他牢牢护在怀里，竟连衣角都没沾湿。
"投怀送抱？"玄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意，"小仙子越来越主动了。"
司空璇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谁要你救！"她狼狈地爬起来，却发现玄夜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你怎么了？"
玄夜勉强笑笑："没事..."话未说完便喷出一口黑血。
"毒？！"司空璇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才发现他背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师尊的拂尘上有诛魔毒！"
玄夜试图站直，却再次呕出一口血："...有点麻烦。"
司空璇心如擂鼓。诛魔毒对魔族是致命的，若不及时解毒，不出三日便会魂飞魄散。她咬咬牙，扶着他回到山洞，从贴身锦囊中取出一枚莹白丹药。
"九转还魂丹？"玄夜摇头，"没用的，这是仙家丹药，对魔族..."
"闭嘴，吃下去！"司空璇直接将丹药塞进他嘴里，然后割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在他伤口上，"我幼时误食过千年雪莲，血液可解百毒。"
玄夜瞳孔骤缩："你疯了吗！"他想阻止，却因毒性发作而无力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血一滴滴落下，与诛魔毒相触发出滋滋声响。
"别浪费..."他声音嘶哑，"你明知道天界正在..."
"我知道。"司空璇固执地继续放血，直到脸色也开始发白，"所以你必须活下来，带我离开这里。"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玄夜眼中某种深藏的温柔。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她额角的冷汗："傻姑娘..."
红线的颜色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鲜明，仿佛被鲜血重新染红。司空璇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什么..."她喃喃道，"明明应该变淡的..."
玄夜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红线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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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当玄夜的毒伤好转时，搜捕的天兵也找到了山洞。
"在那里！"为首的将领大喝，"放箭！"
无数淬了诛仙散的箭矢破空而来。玄夜揽住司空璇的腰纵身跃起，黑剑出鞘斩落大部分箭矢，却仍有一支擦过司空璇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璇儿！"玄夜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慌。
司空璇按住伤口："没事，皮外伤..."话音未落，忽然脸色大变——箭上有专门针对仙族的散魂香，她的灵力开始急速流失。
玄夜眼中红光暴涨，周身魔气翻涌如实质："你们找死！"
黑剑化作万千剑影，所过之处天兵尽数倒地。但更多的天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甚至还有司空璇的几位师兄。
"师妹！"大师兄厉声道，"速速杀了那魔头，师尊或可饶你一命！"
司空璇摇头，强撑着站直身体："师兄，我..."
"她不会回去。"玄夜冷冷打断，黑剑横在胸前，"今日谁拦谁死。"
大师兄怒极反笑："好个痴情魔头！那便一起下黄泉吧！"说罢祭出本命法宝——一柄青光凛冽的玉尺。
玄夜正要迎战，司空璇却拉住他的衣袖："别...那是量天尺，专克魔族..."
"放心。"玄夜回头对她笑笑，眼神温柔得不像个魔尊，"等我。"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量天尺确实克制魔气，但玄夜的剑法却远超众人预料。尤其是那手融合了仙魔两家之长的诡异剑招，竟将大师兄逼得节节败退。
"你...你怎会玉清剑法？"大师兄惊骇交加。
玄夜不答，黑剑如蛟龙出海，一击挑飞量天尺，剑尖直指对方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司空璇虚弱的声音传来："别杀他..."
黑剑堪堪停住，玄夜回头看她："他伤了你。"
"他是我师兄..."司空璇扶着石壁勉强站立，脸色苍白如纸，"我们...走吧..."
玄夜收回剑，转身将她打横抱起。大师兄在身后怒吼："师妹！你今日若跟这魔头走，便永世不得回天界！"
司空璇靠在玄夜肩头，轻声道："早就...回不去了..."
玄夜心头一震，抱紧她化作一道黑光冲天而起，转瞬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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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某处隐秘山谷，玄夜小心地为司空璇处理箭伤。散魂香的毒性已侵入经脉，她的灵力所剩无几，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她虚弱地问，"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玄夜包扎的手顿了顿："你说呢？"
司空璇抬起手腕，那里的红线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是因为这个吗？"
"不。"玄夜直视她的眼睛，"是因为你。"
这句话像一滴墨落入清泉，在她心中晕染开来。司空璇突然明白，红线或许促成了他们的相遇，但此刻心中翻涌的情感，早已超越了天命的安排。
"玄夜..."她轻声唤道，鼓起勇气抚上他的脸，"我..."
话未说完，山谷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金光破空而来，化作天帝威严的身影："孽障！今日朕亲自收你们！"
玄夜立刻将司空璇护在身后，黑剑在手："老东西，阴魂不散！"
天帝冷笑，抬手祭出昊天塔："镇！"
宝塔迎风而长，遮天蔽日地压下。玄夜挥剑斩击，却被塔中金光所伤，口吐鲜血。司空璇强提最后一丝灵力，玉清剑出鞘与黑剑合璧，竟暂时抵住了宝塔下压之势。
"有意思。"天帝眯起眼，"仙魔合璧？可惜..."他掐诀一变，宝塔威能倍增。
就在两人即将支撑不住时，红线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金光与黑气交织缠绕，竟将昊天塔生生震退！
"天命姻缘线？！"天帝脸色大变，"你们..."
玄夜趁机抱起司空璇，借着红线爆发之力撕裂虚空，遁入其中。最后一刻，司空璇回头望了一眼曾经的家园，心中竟无太多留恋。
虚空通道中，玄夜紧紧抱着她："怕吗？"
司空璇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前："有你在，不怕。"
红线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像是终于找到了它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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