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岭山的晨雾还未散尽,一行人已行至山腰。蓝依思扯了扯被露水沾湿的裙角,嘟囔道:“这南荒的路怎么比那个破洞还难走!”她一脚踢开挡路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下山崖,惊起几只黑鸦。
魏子缺抱剑走在最前,闻言回头嗤笑:“小丫头,这才刚出山脚就喊累,待会儿进了南荒灵光的结界,怕不是要哭鼻子?”
“谁哭了!”蓝依思瞪圆了眼,墨紫鞭“啪”地抽向魏子缺脚边的枯枝,“倒是你,昨儿在洞里被尸傀追得直跳脚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楚!”
楚玄慢悠悠晃到两人中间打圆场:“行了行了,咱们能全须全尾出来就不错了。要我说,还是殿下靠谱——”他讨好地冲蓝煜镱城咧嘴一笑,“对吧殿下?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我们这会儿早成尸傀的夜宵了!”
蓝煜镱城并未应声,只沉默地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南荒结界。碧玲剑在他腰间轻颤,清风灵珠泛着微光,仿佛在呼应什么。
蓝依思瞥见兄长神色,忽然凑近低问:“哥,你当真没在幽冥洞遇见怪人?比如......穿红衣服的?”
楚玄耳朵一动,立刻扭头接话:“对对,那位花公子——”
“无关之人。”蓝煜镱城打断他,脚步却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魏子缺见状,连忙岔开话题:“说起来,南荒灵光还有三日才开,咱们要不要先去山下镇子歇脚?听说兰陵城的桂花酿一绝!”他舔了舔嘴唇,两眼放光,“上回在魔域那酒馆老板忒小气,连半壶酒都不肯赊......”
“你还有脸提!”蓝依思叉腰瞪他,“要不是你乱念缩地千里咒,我们能掉进那破洞?”
“那、那是个意外......”
两人吵嚷间,楚玄已走到蓝煜镱城身侧,压低声音道:“殿下,羿城令的第三块碎片当真在鬼主手里?若花无尘与他有牵连......”
“未必。”蓝煜镱城目光扫过结界边缘焦黑的土地,“鬼主擅幻术,幽冥洞所见未必是真。”
蓝煜镱城突然驻足,眸色冷了几分,“做好分内之事。”
楚玄讪讪闭嘴,正巧山风卷来一阵铃铛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山道拐角处支着个简陋茶摊,竹棚下坐着个戴斗笠的老者,正慢悠悠煮茶。
“怪了,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茶摊?”魏子缺嘀咕着,肚子却诚实地叫了一声。
蓝依思拽了拽蓝煜镱城的袖子:“哥,我渴了。”
茶摊老者似有所感,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笑脸:“几位客官,喝碗粗茶再赶路吧?南荒的日头毒,喝口茶润润嗓子。”
楚玄眯眼打量那茶壶——壶嘴冒着热气,茶香清冽,倒无异常。他率先坐下,屈指敲了敲木桌:“老伯,这茶摊开了多久?”
“不久,不久。”老者斟茶的手稳如磐石,“老朽本是兰陵城人,儿子去南荒修仙,便跟着来讨个生计。”他将茶碗推到蓝煜镱城面前,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光,“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可是要去闯灵光?”
蓝煜镱城未接茶碗,只淡淡道:“路过。”
老者也不恼,自顾自叹道:“南荒灵光十年一开,多少修仙者挤破头想进去。可惜啊,飞升路险,稍不留神就落得尸骨无存......”他忽然压低声音,“客官们可听说过‘噬心蛊’?”
蓝依思刚咽下一口茶,闻言呛得直咳嗽:“什、什么蛊?”
“噬心蛊,噬魂咒的姊妹蛊。”老者咧嘴露出黑黄的牙,“中蛊者看似无恙,实则五脏六腑早已被蛊虫啃空,最后——”他猛地掀开斗笠,露出一张爬满黑纹的脸,“嘭!炸成一滩血泥!”
“哗啦!”魏子缺惊得打翻茶碗,楚玄的玄灵剑已横在老者颈间:“你是何人!”
老者却咯咯怪笑,身形如烟雾般消散,只剩沙哑余音在山间回荡:“鬼主托我捎句话......往生镜碎,彼岸花开,故人重逢时,便是相逢日!”
竹棚轰然倒塌,茶具化作满地白骨。蓝煜镱城盯着掌心悄然浮现的彼岸花虚影,眸色骤沉
花无尘的笛声,似乎又隐约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