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第三次响起时，林夕正踮着脚尖擦拭观测舱的透明穹顶。纳米抹布划过星云状的防辐射涂层，舷窗外扭曲的星光便透过薄雾渗进来，在她白大褂肩头落下细碎的钻石光斑。
"新来的？"
金属共振的声线惊得她手一抖，恒温箱里的量子玫瑰突然迸发幽蓝荧光。转身时磁力靴在合金地板上擦出刺耳声响，她看见逆光处站着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肩章上的将星在警报红光里泛着冷意。
"深空实验室条例第七章第四款。"男人抬手关掉她身后闪烁的示警屏，"非战斗人员不得单独进入A级实验区。"
林夕攥紧手中的粒子检测仪，鼻尖还萦绕着量子玫瑰特有的电离气息。这种产自半人马座β星的花卉需要定期用伽马射线养护，若不是为了采集跃迁引擎的辐射衰减数据，她也不会冒险潜入这个禁区。
"我在做常规..."话没说完就被尖锐的警报打断。整座太空站突然倾斜十五度，她踉跄着撞向堆满精密仪器的操作台，腰间却猝然缠上条机械臂。金属触感透过衣料渗进来时，她看见男人左手指缝间流动的神经接驳线。
"抓紧。"他右手五指张开按在舱壁上，作战服袖口翻起露出小臂虬结的伤疤。太空站重力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林夕的耳膜被骤然增强的气压刺得生疼，却听见那人喉间逸出声冷笑："第三次过载，你们科研组设计的缓冲程序是摆设？"
监控屏在此刻全部亮起，猩红的警告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林夕盯着中央全息投影里疯狂跳动的曲率参数，突然挣开机械臂冲向主控台："不是程序问题！有东西在反向抽取跃迁引擎的能量！"
她的指尖刚触到引力波校准键，整个人就被扯着后领拽离操作界面。男人左手弹出的数据线正接入控制中枢，冷白的面孔被投影屏映得发青："能量漩涡距我们0.3光年，现在启动防护罩就是自杀。"
"但引擎核心温度已经超过临界值..."林夕话音戛然而止。全息星图上突然浮现出诡异的金色光斑，正以超光速吞噬附近的脉冲星。那些光斑的扩散轨迹让她想起上周解析的外星信号——同样的斐波那契螺旋，同样的量子纠缠频率。
男人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骼："你见过这种能量形态？"
"在δ-7星域的考古记录里..."林夕疼得吸气，却看见对方瞳孔骤缩。太空站猛地剧烈震颤，她整个人被惯性甩向舷窗，后脑即将撞上钛合金框架的刹那，男人背后的机械翼轰然展开。
气密舱门在此时自动锁死，应急氧气面罩雪花般从天花板飘落。林夕被困在机械翼撑起的三角空间里，鼻尖几乎蹭到对方喉结处的银色军牌。秦彻——她辨认出凹凸的铭文，突然记起三天前入职简报上扫过的名字：深空实验室安全总长，曾单枪匹马摧毁海盗母舰的战争机器。
"听着，菜鸟。"秦彻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激起细小的战栗，"给你三十秒说服我不把你扔进禁闭室。"
林夕盯着他军装领口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等离子灼伤的痕迹。警报声里混杂着引擎过载的悲鸣，她却听见自己血液冲刷鼓膜的声音："能量漩涡在模仿超新星爆发的中微子振荡，用引力透镜反向校准..."
"说人话。"
"给我二级权限，我能把过载能量导入实验室的环形粒子加速器。"
机械翼突然收起，她踉跄着扶住操作台。秦彻左手的数据线仍插在控制中枢，右手却将枪套里的相位枪拍在台面上："你最好祈祷这个方案不需要收尸队善后。"
当林夕的手指贴上生物识别屏时，发现自己的掌纹已经被临时添加到系统白名单。全息操作界面亮起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秦彻正在给相位枪充能，枪口有意无意对着她的小腿。
"别碰红色模块。"他声音里带着某种电子设备般的失真感，"上次这么做的工程师现在还在再生舱里拼脑细胞。"
林夕没理会他的威胁，快速滑动着眼前的数据流。那些跳跃的量子代码在她视网膜上自动重组，幻化成δ-7星域石碑的楔形文字。当她把外星算法嵌套进缓冲程序时，整座太空站突然陷入死寂。
三秒后，引擎轰鸣化作悠长的叹息。警报红光转为柔和的湛蓝，量子玫瑰在她身后绽放出银河般的星芒。林夕转身想说什么，却看见秦彻的机械左手正按在紧急制动阀上，静脉里流淌着淡金色的纳米机器人。
"你修改了核心代码。"他的瞳孔映出数据流消散的残影，"用非人类文明逻辑改写地球联邦的防护系统。"
"结果证明可行。"林夕按住仍在发抖的膝盖，"而且您不也默许了？否则在识别到外星代码的瞬间就该击毙我。"
秦彻突然逼近两步，军靴碾碎地板上凝结的冰晶。林夕闻到他身上带着太空特有的金属冷香，混杂着某种类似硝烟的气息。他左手手套的接缝处渗出微量冷却液，在零重力环境下凝成漂浮的银珠。
"明天六点，B3训练舱。"军牌擦过她锁骨，"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安全协议。"
舱门开启的气流卷走了林夕的反驳。她弯腰捡起掉落的粒子检测仪，发现屏幕残留着未解析完成的信号——那串斐波那契数列的尽头，分明是秦彻的基因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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