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冠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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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纳里手中的镊子"当啷"一声砸在铁盘里，金属与陶瓷碰撞的颤音在密闭树屋中久久回荡。巡林官翠绿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着，尾巴上的绒毛根根竖起，在穿过菱形窗格的晨光中炸成毛茸茸的金边。

"你说那个在禅那园昏迷三个月的海芭夏......"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实验台上干枯的月莲标本，"上周我去做例行检查时，她培养舱里的溶液已经变成沥青般的黑色......"

荧突然按住太阳穴踉跄后退，后腰撞翻了装满赤王陵沙粒的玻璃罐。金黄的砂砾在地面铺成星图，扎瓦夏赠送的机关鸟正疯狂撞击着樟木窗棂，金属羽翼抖落的荧光砂粒在光束中悬浮，逐渐拼凑出凯瑟琳残破躯体的轮廓——在左胸仿生皮肤的裂口处，草元素印记正如心脏般跳动。

"是纳西妲的求救信号！"派蒙尖叫着拽住荧的衣角，差点把她的披风扯落。小精灵的指尖深深陷进织物褶皱里，"在禅那园西南角的实验室！那些、那些紫色苔藓在吞噬墙壁......"

提纳里的兽耳猛地转向东南方，沾着草药汁的指尖捏碎了一支琉璃试管："跟我来！地脉流动异常已经持续十七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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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那园的雕花铁门在暴雨中扭曲成怪诞的形状。荧的靴底碾过门廊上蠕动的禁忌知识纹路，暗紫色黏液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吱呀"声。二十三个瞳孔赤红的学者正围着中央培养舱跪拜，他们裸露的后颈上镶嵌着散兵傀儡丝般的金属接口，随着诵经声有规律地抽搐。

"快切断能量供给！"提纳里搭箭的指尖泛白，翠绿尾羽擦着荧的耳际掠过。箭矢精准贯穿天花板垂落的神经导管时，暗紫色溶液如动脉破裂般喷溅在彩绘玻璃上，将圣人画像腐蚀出骷髅状的空洞。

荧的岩剑劈开培养舱的瞬间，海芭夏浸泡在荧蓝溶液中的躯体突然睁眼。她的虹膜变成散兵帽檐下的堇色，整个实验室的地砖如拼图般翻转，露出底下踏鞴砂熔炉的虚影。热浪裹挟着记忆碎片席卷而来——

四百年前的人偶车间弥漫着神樱木的清香。雷电将军的雏形在绸缎中沉睡，而角落的废弃品架上，倾奇者苍白的指尖正滴落紫电。荧突然尝到舌尖泛起的铁锈味，那是人偶被丢弃时咬破嘴唇的血。

"看啊，这就是被母亲舍弃的滋味。"海芭夏的机械音带着散兵特有的颤音。画面切到踏鞴砂的暴雨夜，丹羽久秀的心脏在桂木手中逐渐冰冷。人偶跪在血泊里，捧着尚有温度的心脏，愚人众的冰纹印记在心肌表面闪烁。

"第一次背叛。"无数金属丝从培养舱底部窜出，缠绕住荧的脚踝。提纳里射出的火焰箭在触及丝线的瞬间，竟被吸走了所有热量。

荧在剧痛中看到至冬的雪原。少年模样的执行官掀开斗篷，露出胸口缝合线里渗出的黑血。博士戴着鸟嘴面具的脸倒映在手术刀上："疼痛是认知自我的捷径，斯卡拉姆齐。"

"第二次背叛。"海芭夏的声音开始失真，培养舱的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痕。画面跳到邪眼工厂顶端，散兵看着哲平在荧怀中化作灰烬，帽檐下的冷笑比稻妻的海风更刺骨："是你们这些蝼蚁先背弃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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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抓住我！"纳西妲操控的凯瑟琳突然从通风管道坠落，机械关节卡着教令院的菱形禁锢锁。人偶的仿生皮肤大面积脱落，露出底下被草元素力烧焦的齿轮："他们在用海芭夏做意识炸弹！"

整个实验室突然向地底坍缩，深渊巨口般的裂缝中伸出三十人团的弩箭。提纳里的箭袋被流矢点燃，燃烧的孔雀羽在烟雾中划出焦痕。荧拽着纳西妲滚进培养舱废墟时，发现海芭夏太阳穴的傀儡丝竟连接着博士的机械蜘蛛——那些猩红的复眼正倒映出她们惊恐的脸。

"意识置换！"纳西妲突然将荧按在操作台上。草元素凝成的数据流如荆棘刺入两人太阳穴，荧闻到了世界树汁液蒸发的苦涩："我的躯体更适合承受......"

剧痛让后续的话语碎成残片。荧最后的视野是凯瑟琳躯体迸发的翠绿强光，派蒙的哭喊声像是从深海传来。当她再度睁眼时，提纳里正用绷带缠绕她渗血的右手——等等，这具身体没有仿生皮肤，掌心是凯瑟琳的金属骨架！

"纳西妲用世界树权限互换了意识坐标。"巡林官的尾巴焦黑蜷曲，散发着刺鼻的烧灼味。他沾着止血药膏的指尖微微发抖，"教令院在敬善宫布置了三千六百道认知滤网，每层都在循环播放'小吉祥草王已疯癫'的虚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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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禅那园陷入诡异的死寂。五十名风纪官骑着机械驮兽破墙而入，坐骑的电子眼中流转着博士的冰蓝数据流。为首的学者举起镶嵌傀儡丝的虚空终端，声音经过三十七重混响处理："根据第二百四十一号虚空律令，逮捕僭越者！"

荧操控着凯瑟琳的躯体腾空翻转，机械手指捏碎三个袭来的禁锢锁时，关节处迸出草元素力的火花。派蒙死死扒在她胸口的元素炉旁，泪水在高温中蒸腾成白雾："左边！那些劫波莲在喷射......"

腐蚀液擦过凯瑟琳的右肩，融化出冒着青烟的窟窿。纳西妲的声音突然从地脉裂隙传来，带着枝丫断裂的脆响：「东南角排污管道...图纸第三十七页...】

荧抱着派蒙撞向强化玻璃的刹那，二十枚追踪弹在身后织成火网。凯瑟琳的右腿关节在爆炸中解体，荧感觉自己仿佛踩进了滚烫的沙海——这是意识与机械躯壳的排斥反应。

"抓紧！"提纳里的藤蔓及时缠住她们下坠的身体。污水渠倒映着敬善宫尖顶，九百层认知屏障正如牢笼升起，将翡翠色的意识光球切割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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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化城郭地下洞穴弥漫着药膏的苦香。提纳里为凯瑟琳更换视觉传感器时，烧焦的兽耳不自觉抽动着："纳西妲的意识被压缩在0.37立方微米的量子囚笼......"他的镊子夹起一片赤王符文碎片，"教令院用五百个学者的噩梦当锁芯。"

派蒙哭着将枣椰蜜糖塞进荧嘴里，甜腻的糖浆混着铁锈味在舌尖化开："你昏迷时一直在喊扎瓦夏...但那个沙漠学者..."小精灵的哭声突然噎住，颤抖的指尖指向荧胸前——凯瑟琳破损的元素炉深处，赤王护符碎片正闪烁着"容器214"的编码。

洞外传来机关鸟的撞击声，与三日前如出一辙。只是这次，金属喙部叼着的染血布条上，赫然是博士切片的笔迹：

【游戏才刚开始，亲爱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