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点:梅洛彼得堡·生产区B-7号管道维修点 - 次日上午
生产区的轰鸣如同永不疲倦的巨兽嘶吼,震得脚下的金属地板都在微微颤抖。弥漫的蒸汽像厚重的帷幕,将堆积如山的废弃零件笼罩在朦胧之中。
荧和派蒙屏息凝神,循着林尼留下的隐秘标记,终于在这片工业废土般的区域深处,找到了那个伪装成破损管道的维修点入口。刚弯腰钻入狭窄的通道,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便从昏暗中传来。
“…信号干扰太强了,菲米尼,每一步都要小心。” 是林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哥哥。” 另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简洁回应,是琳妮特。
荧和派蒙的出现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交谈声戛然而止。昏黄的应急灯光勉强勾勒出轮廓:林尼和琳妮特正蹲在一处布满复杂仪表和锈蚀阀门的装置前,菲米尼则像一尊沉默的守卫石像,伫立在稍远一点的阴影里,他那标志性的潜水头盔反射着幽微的冷光。
看清来人,林尼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无奈的苦笑,他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油污的手套。
“荧,派蒙?你们…还是找来了啊…” 林尼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略带狡黠的尾音,但那双在舞台上能颠倒众生的眼眸深处,此刻却沉淀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警惕。
“林尼!琳妮特!菲米尼!” 派蒙激动地飞近,小脸上写满了又惊又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明明才千辛万苦帮你洗脱罪名,证明你是无辜的!你怎么又把自己弄进来了?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林尼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法庭上那位舌灿莲花的魔术师此刻显得接地气了许多。“这个…说来话长。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也真心感谢你们之前的帮助。” 他顿了顿,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但这次并非意外失足,而是‘父亲’大人亲自下达的任务。”
“‘父亲’大人?…仆人?” 荧立刻抓住了关键,眼神锐利。
“是的。” 林尼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被管道深处的嗡鸣吞没,“‘父亲’大人对梅洛彼得堡深处…一个传说中极其隐秘的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认为,那里很可能隐藏着关乎枫丹存亡的核心秘密。至于‘公子’大人的近况…” 他侧目看了一眼琳妮特,后者微微颔首,林尼才继续说道:“高层要求获取他的情报,很大程度上确实是一种对枫丹的外交施压手段。‘父亲’大人借此与那维莱特大人和芙宁娜大人进行博弈,是以退为进,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讨价还价。”
派蒙听得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所以…仆人其实没那么在乎达达利亚的死活?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进来查别的东西?”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琳妮特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抱着手臂,猫耳在昏暗中不易察觉地微动,“若能顺势查清‘公子’大人的情况,对改善壁炉之家乃至至冬与枫丹的外交处境确有裨益,甚至可能成为扭转局面的契机。只是…” 她话语微顿,含义不言自明,“优先级有所不同。”
荧心中了然。派蒙则一脸复杂地嘀咕起来:“唉…难道说…我们和派蒙,反而成了最关心公子下落的人了吗?那些执行官同事之间的关系…真是一如既往的塑料情谊啊…”
“那么,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荧单刀直入,“那个‘隐秘的地方’?这和公子的失踪有关吗?”
林尼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凝重,他凑得更近,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荧,派蒙,接下来我说的话,请务必保密,并且…相信我们。”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凝聚某种决心,“壁炉之家寻找水神之心,动机复杂,但最优先、最核心的一个,是为了解决枫丹那场迫在眉睫的‘预言’危机。父亲大人已经确证,水神之心并不在芙宁娜身上。我们高度怀疑,水神之心,很可能就深藏在梅洛彼得堡的某个角落,与那个传说中的‘秘密’息息相关!而‘公子’大人的离奇失踪…或许正是他无意中触及了这个核心秘密才导致的后果。”
神之心!预言危机!荧和派蒙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巨大的信息量如同重锤敲击在心头。
“所以,我们合作吧?” 林尼伸出手,眼神真挚而灼热,“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找到‘公子’,查明他失踪的真相,这很可能也直接指向那个‘秘密’和水神之心的所在。我们有菲米尼对水下环境的绝对掌控,有琳妮特如影随形的潜行与侦查,还有我的…一点小小的障眼法。而你们,拥有那维莱特大人的信任,莱欧斯利‘公爵’的…微妙关注,以及无可匹敌的实力。合则两利,分则…前路艰险。”
荧的目光扫过林尼伸出的手,又落在旁边沉默却眼神坚定的琳妮特和阴影中微微点头的菲米尼身上。壁炉之家的目标明确,甚至披着拯救枫丹的宏大外衣(至少林尼是如此宣称的),尽管仆人那隐藏在幕后的手段令人本能地警惕,但此刻,在这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梅洛彼得堡深处,合作无疑是打破僵局最明智的选择。她伸出手,与林尼的手轻轻一握,触感微凉而有力:“好。信息共享,行动互通,不得隐瞒关键。”
“成交!” 林尼的笑容终于轻松了几分,如同阴云中透出的一缕阳光。
---
地点:梅洛彼得堡·监舍区D-7959/7960 - 深夜
高强度劳作积累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荧几乎在沾到硬板床的瞬间就沉入了无梦的黑暗。派蒙也蜷缩在她枕边,发出均匀而细小的呼噜声。监舍内一片死寂,唯有远处管道传来的低沉嗡鸣,如同梅洛彼得堡永不停止的心跳。
突然,枕边那枚属于公子达达利亚的水元素神之眼,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幽蓝色的光芒并不刺眼,却如同深海中孤独游弋的发光水母,在浓稠的黑暗中幽幽地、富有生命般脉动着。
睡梦中的荧,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冰冷潮汐骤然卷走,沉入一片陌生的感官洪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