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伤好了?” “嗯,差不多。” 先开口的男人拿起手枪对准另一个男人的脑门,“说吧,你也该跟我交代一些事了,这次怎么伤到来找我的程度,组织呢?” 被枪指着的男人没有一丝畏惧,轻笑两声,是不甘示或是自嘲,“和对面打了一仗,输了。” 拿枪的男人听到此话把枪收了起来,轻蔑的笑道:“哦?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输了’这个词,哈哈哈哈。” “那又如何,我不还在吗,只要我在的一天,那个人就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说完男人眼里泛起寒光。 “那个人,是谁?” “大概是红方的行动策划。” “切,一个策划而已,能把你气成这样?” “你给我闭嘴!” “哦哟,还急火了看来一直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并没有磨灭你这臭脾气呢!” “我本属于黑暗,已习惯于在黑暗中生活了,这个环境正好。” “消消气,说说那个策划吧,他应该不是个普通人物。” “的确,他确实不普通。在两年前,我就见过他,只可惜我当时就应该把他带回去处理。” “哦?看来还是从你手里活下去的,不可思议啊!” “呵,组织只是给了我那种药,所谓的杀人无痕,我就知道那个女人的话不可信。” “照你这么说,你是给那个人喂了毒药,但他没死成,非但没死,5个月前还把你弄成这样人鬼无辨的模样?而且组织还毁在了他的手上?呵,有趣。” “嗯。” “那那个人还真有点东西。” 双方沉默片刻,“他应该也受伤了。” “你说什么?” “他伤得应该不轻,但我肯定他还活着。” “你想报仇?” “不,不是报仇,是还债,为两年前的我还债,为我两年前没能杀了他画个句号。” “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但我感觉他就在这个国家。” “就在这个国家?你确定?长什么样,我应该能给你提供点帮助。” “你愿意帮我?” “不只是帮你,是在帮组织,也是帮我自己。” 男人听这句可笑的话,摆摆手道:“呵,懒得听你讲那些烂道理。” 说着掏出了两张照片。 “嗯?两个人?还有个小孩?那小孩有多大本事?” “一个人。” “嗯?一个人?你说什么?” “对,一个人,一年前那个药没让他死,反而让他变成小孩子。” 男人看着照片思考了一下,“这个人如果我没认错,他是我的病人。” “你的病人?” “对,5个月前满身是伤的送进来,现在腿脚不便,左眼看不见。” “哦?那你允许我动手吗?” “随便你,我无所谓。” “好一个无所谓啊,那也好,我还以为你当医生久了有了不该有的仁心呢。” 狠戾地瞪了一眼面前的人。
“容希,我今天要去一家精神病院接一个小孩子过来,你要去吗?” “精神病院?” 容希不解地问道。“对,那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大,噢,不对,应该比你大几岁,长得小小的。” “为什么在精神病院?” “他智商很高,本应该是天之骄子,可父母在自己面前被仇人所杀,然后成了反社会人格。两年前自己找到了仇人,把对方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了,最终被确诊为精神病,在精神病院治疗。” “警察没找到那个人?” “对,所以说他智商很高。” “嗯,我去,顺便呼吸一下外面的世界的空气。”
午后三点,雨水正沿着玻璃窗的裂痕蜿蜒而下,在灰蒙蒙的天光里划出银亮的轨迹。一个少年衬衫领口还残留着昨夜威士忌的浊痕,此刻被空调冷气浸得发潮,像块死去的海蜇皮贴在锁骨上。
墙角的挂钟突然震颤起来,铁锈色的秒针跳过某个看不见的障碍。十二平米的出租屋里,霉斑正在壁纸接缝处缓慢增殖,像一群窥视的眼。数到第七个滴水声时,沙发弹簧终于发出熟悉的呻吟——这具身体已经保持瘫坐姿势三个小时二十七分,工装裤布料在膝盖处压出细密的褶皱,如同年轮。
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马克杯缺口,杯底的黑咖啡早已冷透。舌尖溃疡的刺痛突然苏醒,某种酸涩开始在齿间弥漫,不知道是隔夜咖啡的余味,还是喉咙深处涌起的情绪。窗帘被风掀起时,瞥见对面楼晾晒的白衬衫在雨雾中摇晃,像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钟摆声忽然变得粘稠,如同融化的沥青滴落。雨还在下,无数透明菌丝正从云端垂落,将整个城市浸泡成培养皿里的标本。此刻若有旁观者从高处俯瞰,大概会看见少年凝固在灰绿色空气里的轮廓——像枚被遗忘在抽屉深处的回形针,在经年累月的锈蚀中,渐渐与黑暗长成同一种质地。